19世紀，末代。

當羅素從那一片黑暗深邃的海域之中回歸時，天色已暗。

在顛簸起伏的海面上，他較為艱難地維持著自身的平衡。

這一刻，所有的船員都亡去，只剩下他孤零一人待在舵主位，視聽著天空的驚雷與炸響。

如果細細聞去，空氣里甚至還夾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那是從他身上，以及其他已死去的船員體內發出來的。

“真是叫人精神緊繃啊。”

羅素看向在船艙角落里，挖去雙目，失去所有呼吸的船員喬治。

搖了搖頭，略感無奈。

【叮，您已完成事件，克蘇魯的呼喚，獲得獎勵——直死魔眼！】

【宿主：羅素（羅素）】

【理智：85/100（鎖定）】

【智慧：90/100】

【意志：100/100】

【容顏：8.5/？】

【神秘學：？/？】

【當前能力：直死魔眼】

……

直死魔眼。

顧名思義，就是直視萬物之死的眼睛，通過將弱點轉化為死線的方式，實行上層敘事級的抹殺。

只要沿著死線造成傷害。那么這個傷害就會無法抵消。

宛如解牛的庖丁，通過自然生長的規律，找到貫通全體的弱點。

倘如對方在事后僥幸沒有死去，想要通過療傷的方式，在死線造成的傷口上不斷擦拭。

反而會接連不斷地觸發死線，造成更為嚴重的傷勢，直至死亡。

由于死線產生的真實傷害。

所以不論是哪種形式的事物，在被劃歸死線的那一刻，都會被賦予直接死亡的含義。

……

羅素波瀾不驚，身體并沒有因為突然植入直死魔眼，而感到絲毫的不適感。

就算是在一瞬間內，知道了直死魔眼的能力，也沒有絲毫的狂喜，亦或是錯愕。

甚至就連突然出現系統面板這件事，也沒有驚駭到他半分。

原因，只有一個。

早在直視沉睡在地球太平洋下數億年，那干癟卻足夠籠罩一整座國家的舊日支配者的偉大身軀時。

19世紀的羅素，就已經和一個來自21世紀初期的同名人類融合了精神。

那是兩百年時間尺度的跨越。

來自嶄新未來的褻瀆科技、能夠千里傳送圖像的設備、人們欣然接受這一切的日常，都讓羅素感到夢囈般的怪誕，一股強烈的不適應。

但作為好處的，則是這使得羅素的人格、思維，盡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動。

首先。

對于痛覺、外物入侵體內時的感觸，有了極高的精神閾值范圍。

——哪怕是子彈一瞬間打入體內，他都能毫無顫抖地拿出子彈，面不改色處理傷口。

這種閾值范圍，已經到達了堪稱為【鋼鐵】的程度。

其次。

記憶力，判斷力，乃至于對數學的獨特數感、圖感，都得到了一種得天獨厚的增強。

這一點便完全是21世紀羅素的饋贈，直接使得雙方智慧疊加到了一個【90/100】的地步。

再其次，就是腦海里多了一大堆陌生且需要處理的記憶，但目前并不是時候。

當務之急，還是原路返回。

在短暫的分析完現在所處的情景之后，羅素猛地一轉舵手。

增強了的記憶力和圖感，兩者共同作用，使得他迅速回憶起了航線的地圖逆轉部分。

指南針已經失靈，這是唯一的辦法。

只見在他的動作之下，巨大的輪船瞬間偏移了洋流奔涌的方向，修正到向著19世紀末期的美利堅航去。

映襯著霹靂的炸響，羅素凝視著船艙的破碎玻璃上殘留的幾片真菌。

那些從‘克蘇魯’身上脫落下來，早在宇宙年輕時便產生的畸形生物，可怖至極。

“也該清理一些東西了。”

在當前的情況下，羅素緩緩吐出一句話，右眼飛快的運轉著。

——那是虹與藍交織的眼睛。

就像是深邃的螺旋，仿佛能夠直接將一切事物吸入其中。

而只見在直死魔眼的開啟當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線條的復合體，像是小兒涂鴉一般混亂無序。

而眼前這些事物的死線，則是以暗紅色線條的方式呈現在羅素的面前，清晰分明。

“這些線條，就是死線嗎？”

他有些不確定地自我疑問。

但隨后就決定將之付諸實踐。

只見，羅素拿起掛在胸膛上，用項鏈串起的短小刀刃。

沿虛線斬開。

“轟隆！”

一道恐怖的聲音響起。

那些不死的生物，永恒的真菌，從舊日支配者這種生物身上掉落下來偉大的不滅細胞。

在這一刻中，全部炸裂開來！

……

時間回到五分鐘之前。

羅素正決定著一鼓作氣，將這艘輪船朝著偉大舊日支配者撞去。

在那深幽的海面上，他看到的有著兩層圖像。

這第一層，便是無數來自21世紀的，瑰奇美妙的畫面，而那第二層，則是舊日支配者的偉岸身軀所帶來的瘋狂與褻瀆。

伴隨著畫面的不斷接收，大腦內組織的不斷運動。

他的眼里。

已然是沒有了那座如山岳般巨大的身軀。甚至還在接受這些畫面與記憶的過程中。

得到了一個系統面板。

諸多巧合壓在身上，他的理智測定得到【大成功】的評級。

甚至……鎖住了。

這一刻，就連舊日支配者的真身，也無法動搖堅定的意志。

“被狠狠地拋在身后吧！”

當初的羅素如是說。

伴隨著萬噸輪船的力量傾瀉，恐怖的舊日支配者幻影瞬間被撞破零碎，與這一同散落的還有祂的一些身體組織。

盡管那只是幻象，是克蘇魯沉浸在海底時無意義思緒的化身。

但那些身體組織，依舊是擁有生命的特性，在船上的每一個角落扭動著。

而且，不可思議地將有電子與真菌的解質融合在了一起。

這讓羅素感到仿佛宇宙所有的邪惡匯聚到一起的可怖，甚至使得直接調出系統面板來了個理智鑒定。

【理智，check！】

【當前理智85/100（已鎖定）】

【評定結果：優等】

還好，一切正常。

所以也就在后續，通過完成這個事件所獲得的直死魔眼，沿虛線劃開，完美地解決掉了一切。

“哐當。”

在抽刀展開死線的余響過后，羅素緩緩將項鏈的兩個鐵環套上這把大約三英寸長的刀刃，繼續掛在脖頸之上。

搖搖頭，緩緩閉上眼睛。

這些是“21世紀羅素”的習慣性動作，現在也刻入了19世紀羅素的DNA之中。

人格的融合與轉化，在漫長的海路上，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