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喚醒身后的影子,如何才能弄死這頭妖怪?”
這是個無解的死局。
秦墨死死盯著那張被棺材釘釘住的大臉,那張臉正劇烈地顫動著,像是一頭快要從囚籠中掙脫出來的野獸。
它的整個頭已開始鼓脹扭曲,每一下晃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空氣中隱隱有血腥味彌漫,仿佛下一秒棺材釘的封印就會被撕裂!
惡意,幾乎化為實質。
現在彼此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
“咿——呀——咿——呀……”
黑暗深處,大頭兒子又發出怪異尖銳的聲音,像狐貍叫,又像嬰兒哭,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怎么辦怎么辦,還有其他辦法嗎?
秦墨手中的棺材釘攥得咯吱作響,他呼吸凌亂,掌心沁出冷汗。
趙申遠和齊清禾還藏在二樓,一旦這家伙沖破封印跑到二樓,他們根本無法擋住靈異的侵蝕。
必須快速找到破局的辦法!
“或許,你只能試一試這個辦法了……”
陸歌的聲音幽幽響起,語氣里帶著某種哀嘆般的無奈。
“什么辦法?”秦墨眼底一亮,立刻問道。
“棺釘七封之術!用精血祭釘,燃燒施術者自身生氣,引一縷棺神的唁氣,鎮壓承術者生氣,前提代價是術者必須承受釘入肉身之痛。”
“還等什么,來吧!”
“你可要想好了,這枚棺材釘不是凡物,施展棺釘七封,釘入肉身,生不如死。”
“我連死都不怕,釘子入身的痛楚算不得什么。”秦墨咬緊牙關,道:“但這術,真能徹底滅了它嗎?”
“能。”陸歌的聲音重重在腦海中落下。
“這是我們棺材匠一行的拼命底牌,當初李子一附身那晚我用過此術,可惜,我只撐到了第六封就活活疼死過去,若能完成第七封……她早就灰飛煙滅了。”
聽到陸歌的話,秦墨猛地一震,記憶如潮水般沖進腦海。
想起當時在殯儀館解剖陸歌尸體時,他的五臟六腑都扎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當時他還以為那是用棺材釘強行破除附身造成的,可現在,他明白了。
那些孔洞,根本就不是破除附身用的,致命傷也并非李子一所造成,而是他在用棺釘七封,一釘一釘慢慢釘出來的!
時也命也。
陸歌不像秦墨擁有強悍到變態的恢復能力,即便李子一不附身,他也會因為全身上下被棺材釘扎透而死。
“棺釘七封如何用?”
“你收斂心神,跟我一起念。”
“好!”秦墨立刻屏氣凝神,將注意力高度集中了起來。
“棺釘七封,釘化神兵,血肉作證,引唁入體,太陰攝魄,速縛來將!”
隨著咒語在腦海中響起,秦墨跟著一同念了出來,緊接著他手中的棺材釘翁的一聲發出震動,整個人的五感瞬間發生了變化。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像是融合在了一起似的,在無聲無息中被擴大了近十倍。
通過這一極其奇特的感知能力,秦墨像是突破了人類的感知界限,他眼如鷹,耳如蝠,宛如不同動物的結合體。
忽然!
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吹拂在了臉上,他猛地看向自己握著棺材釘的左手,好像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那不是人,人的觸感不是那種樣子的。
秦墨輔修過臨床醫學,對于解剖學建樹頗深,他摸過手術刀,解剖過尸體,人的觸感他再清楚不過了。
剛才的感覺,就像是什么滑膩的東西貼在了上面一樣,觸感冰涼。
這時,空蕩的木屋里開始飄散出一股怪味,就像是深埋在地底的爛木頭味道,夾雜著一絲菌類的霉味,這股怪味足以壓過大頭兒子身上散發的腥臭味。
漸漸地,外面好像刮起了風,也下起了雨!
雨滴擊打在腐朽的窗框上,木屋外面風雨交加,木屋里面卻安靜的讓人心慌。
周圍的氣氛變得壓抑,手背上那種冰涼的感覺已經蔓延到了整只手臂。
“陸歌,陸歌?”
秦墨在心中呼喊陸歌,但并未得到回應,他們之間的聯系仿佛被某樣東西給隔絕了。
“不是吧,剛出來這又下線了?”
秦墨集中注意力,瞳孔在黑暗中緩慢收縮,可能是之前的咒語發揮了效果,他隱約能看見三道奇怪的影子,站在三個不同的方向,每一個都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棺材釘。
“不是說引一縷棺神的唁氣嗎?怎么來的是人?還一口氣來了三個?”
秦墨心臟頓時咯噔一跳,眨了下眼,又發現之前的影子消失不見了。
不,他們沒有走,眼睛看不到,不代表已經離開。
棺材釘越來越冰,和之前預警時散發的寒意不同,秦墨此刻的手掌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另外一個渾身散發極致陰冷的觸手。
他很清楚,現在至少有另外三個“人”的手,抓住了棺材釘。
“這就是傳說中的棺釘七封嗎,好奇怪的感覺?”
就在秦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拿棺材釘的左手,毫無征兆的晃動了一下。
幅度很小,但他能感受的到。
“要開始了嗎?”
周圍的空氣變得黏稠了許多,在他親眼注視下,攥著棺材釘的左手一點一點伸向了自己的右臂,然后用力一釘。
“插,插插,插!!”
棺材釘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狠狠釘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他每釘一下,抽出來時都連帶著一條猩紅血線。
這條血線飄散在空氣中,頃刻間爆出一團血霧,噴灑在四周,渲染成了一張張紅色帷幕。
疼痛,錐心入骨的疼痛,仿佛靈魂都在震顫。
之前李子一附身時帶來的疼痛就已經夠他喝一壺了,可和這次相比,狗屁都不是。
秦墨很疼,但他的臉卻在瘋狂大笑著,看起來癲的要命。
隨著血霧噴灑越來越多,秦墨透過一張張紅色帷幕,徹底看全了那三個“人”!
不,那根本不是人,或者說不應該稱之為人,而是三個類人型肉團。
三個肉團的樣貌秦墨實在無法恭維,長的跟個腫瘤怪物一樣,還是惡性的那種。
更讓人作嘔的是,這些腫瘤并非靜止不動。
它們的表面被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疙瘩所包裹,每個疙瘩里還藏著一只只不斷蠕動的蟲子,這些蟲子時不時探出頭,纏繞交織,將本體從類人型變化成非人型,狗比倒灶一大堆。
而連接這三只腫瘤怪物的,則是一條漂浮在空中的鐵鏈,一直延伸到小院外,被一層看不清的迷霧旋渦所遮擋。
“這就是棺神七封?這就是棺材匠的拼命手段?”
秦墨笑的更加癲狂了,連嗓音也在此刻發生了變化,出現了三道有男有女的不同聲音。
“棺神親臨,汝等安敢造次,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忽的,它們動了。
其中兩個棺神同一時間撲向了對面那張古怪大臉,輕而易舉地把掛在臉上的紅燈籠給捏爆了。
第三個棺神則是扯著那條長舌,咬在了自己嘴里,一點一點往肚子里吞。
一聲怒吼,大頭兒子用力甩開左右棺神,下一刻它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吞噬自己舌頭的家伙一口咬下。
雙方都算是發起了狠,抱在一起相互啃咬吞噬,另外兩個也加入其中,剎那間血腥味沖天。
雖然大頭兒子的力量強悍,但始終雙拳難敵四手。
被三個棺神你一口我一口,直接將整個下巴都給啃了下來。
“啊!!”
這大頭兒子絕望地慘叫著,它瘋狂的甩動臉龐,想要把趴在上面的棺神給甩下來。
然而,這注定只是徒勞,很快,它原本碩大的臉盤子就被啃食的只剩下三分之一。
沒過幾秒,大頭兒子重重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如同花般綻放,伴隨著血霧噴灑,徹底湮滅在了小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