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目光死死地盯著手中的棺材釘,雖然聲音是突兀地出現在腦海中,但他可以肯定就是從這釘子里發出來的。
“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來了!
那道催促聲音又來了。
秦墨心頭一緊,聲音低沉地在腦海中質問:
“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只留下一句更加詭異的話。
“記住,不要讓她得到容器。”
容器?又是容器?!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死死地箍在秦墨的腦海里。
他眉頭緊皺著,心頭的不安愈發濃烈起來。
“告訴我容器到底是什么?”
秦墨屏住呼吸,試圖和那道聲音溝通,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剛才出現在腦海中的聲音仿佛只是幻聽。
他低頭再看棺材釘,發現釘身上那微弱的熒光已經完全消散,變成了以往那種黯淡的色澤,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沉悶寂靜的馬路邊,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畔震蕩。
嘟……嘟……嘟……
忽然,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震動了起來。
秦墨猛地回過神,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喂,吳局長,你那邊怎么樣了?”
“秦代表,已經徹底調查清楚了,從1991年開始,所有猝死的人幾乎全部是獵戶。”
“全部?”
“是的,沒有例外。”
“果然惡鬼就是李子一,我猜的沒錯。”
只是,二十年間來光是記錄在案的就已經五十多號人了,再加上未被記錄在案的,恐怕已經遠遠不止百人。
這,當年上大烏山打秋獵的獵戶有那么多嗎?
秦墨眉頭不自然皺起,心間隱隱生出了一股不安。
“我們剛開始也覺得難以置信,于是用治安局的權限調取了DNA數據庫做比對,結果發現那些死于猝死案件的人,大多有血緣關系。”
“你的意思是,死亡的不只是當年那群獵戶,還有他們的子女?”
“是這樣的。”
電話那頭吳衛國的聲音透著一絲壓抑。
“目前查明的獵戶共有十七個,從上三代到下三代,只要有嫡系血緣關系,大多數都死于猝死。”
聽完匯報,秦墨的呼吸一滯,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冰冷的詞匯!
“九族!”
他倏然睜大雙眼,思緒幾乎瞬間貫通。
李子一是要殺盡曾經所有欺辱過她的獵戶九族!
按壓下心中的震驚,秦墨轉而問出了另外一件事。
“吳局長,你有聽說過大烏山嗎?”
“大烏山?”
電話那頭的吳衛國愣了一下,隨即道:“巧了,秦代表,我們調查死者身份時,就有大烏山的信息。”
“那是距離元通鎮西邊三十里外的一座荒山,七八十年代的時候,那群獵戶就是在大烏山打獵,據說山上還有一座山神廟。”
“改革開放后,邊境地區的規劃一直是個大問題,大烏山后來被林業局劃為了原始森林保護區,那里已經不允許普通人再靠近,去年有幾個偷獵賊想溜進去,結果被我們抓個正著,現在還在局里關著呢。”
秦墨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思緒在腦海里如潮水般涌動,所有散落的線索,在此刻終于串聯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當年麗水崗還沒有規劃的時候,內部應該是有好幾個小鎮和村寨。
李作非在相鄰的小鎮上打短工,李桂生則是拿著糧票去最近的鎮子上換糧。
張秀英曾說張建國當初放牛的時候,天天在一條大路上偶遇朱紅霞。
那條大路,應該是靠近打秋獵的大烏山!
而李桂生去鎮上換糧,走的就那條大路。
李作非說過自己小妹模樣俊俏,唱曲好聽,早已經被隔壁村獵戶給看上了。
所以在李桂生失蹤后,李子一順著大路去找三哥時,恐怕正好被那群打秋獵的獵戶給撞見了。
然后心生歹念,擄走了年僅十六歲的李子一,并在山神廟里把她給糟蹋了。
這也能說的通為何李作非會做夢,夢到李子一衣衫不整地躺在廟里。
大烏山上的山神廟,就是李子一出事的地方。
捋清楚所有思路之后,秦墨緩緩睜開眼睛,瞳色深沉如淵,心頭上的答案已然清晰明了。
“吳局長,立刻召集刑偵小隊前往大烏山,惡鬼綁架了一個孩子去了大烏山!”
“是,秦代表!”
掛斷電話,秦墨低頭安撫了一下淚眼婆娑的張秀英后,隨即在心里呼喚道:
“許晴,快,我們去大烏山。”
自從上次許晴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后,秦墨便發現自己不僅能聞到惡鬼身上散發的煞氣,甚至還能直接在心中與靈體溝通。
他的話音剛落,許晴聲音驟然響起,帶著一絲詭異的空曠感。
“這里一個人都沒有了。”
一個人都沒有,張建國不在家嗎?
秦墨心頭一沉,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下意識地轉向張秀英,聲音低沉:“秀英,張叔呢?”
“我爸?我爸在二樓啊。”
張秀英愣了一下,帶著些許疑惑答道:
“可能是我媽走了的原因,他這幾天一直在床上躺著,秀秀的事我怕刺激到他,就沒敢跟他說。”
張秀英話音還沒有落下,許晴的聲音再次在他心里回蕩起來。
“二樓沒人。”
秦墨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嘴唇微張,聲音帶上了一絲寒意。
“二樓,沒人。”
張秀英怔住了,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
“我爸明明就那樣躺在床上,除了吃飯外就沒有下過床,如果我爸不在二樓,那這兩天我看見的是什么?”
她的嗓音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么,可身體卻本能地開始發抖。
秦墨心頭驟然翻涌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幾乎讓他后背發涼。
李子一附身的或許根本不是寧秀!
它真正附身對象,是張建國。
“秀英,開我的車去臨江縣治安局找周怡,待在她身邊,家里暫時別回去了。”
秦墨簡短交代一句,將車鑰匙塞進張秀英手里,隨即轉身毫不猶豫地朝元通鎮西邊跑去。
“許晴!”
他在心底猛地呼喊,心跳急促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剎那間,空氣變冷,一股濕潤的水汽無聲彌漫,將四周淹沒。
太陽下,秦墨的身后,一個穿著大黑殮服的漆黑魅影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