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秦墨從縣醫院簡單包扎了一下傷口后，便驅車回到了招待所。

進入房間關上門，秦墨就那樣躺著在床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

盡管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正常睡過覺，每天都是忙到凌晨四五點鐘，但他現在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李桂生的恐怖程度，已經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二十年的煞氣積累，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今天差點就折在了它的手里。

秦墨不禁回想起自己讀研時期，自己的老師褚旭曾提出的猜想！

惡鬼復蘇之后，隨著殺人越來越多，煞氣凝結就會越重。

達到一定的閾值后，極有可能會觸發另一種更加恐怖的現象。

“擴散化！”

惡鬼殺人需要附身，附身就需要活人觸碰惡鬼的靈媒。

可一旦惡鬼開始擴散化之后，將省去靈媒這一過程，直接開啟附身殺人。

但這種猜想，在民俗界很多教授并不贊同此觀點。

大多數民俗教授，還是認為萬事萬物都要遵循因果循環。

惡鬼擁有恐怖的超自然力量，那這種力量也必然會被層層鎖鏈封鎖，無法輕易動用。

這是因果律！

而從今天的恐怖遭遇來看，秦墨隱隱感覺褚老師所提出的猜想，正在一點一點成為現實。

“呼......”

他獨自暗嘆了口氣，這是第一件壓在他心頭上的事。

第二件，就是安溪苑那一家四口了。

“這一家幾口子就那么放著，不處理也是個麻煩。”

秦墨掏出黑色手機，繼續翻看起吳衛國發來的卷宗。

“4·7特大兇殺碎尸案，上至70歲老翁，下至8歲孩童，一家四口慘遭滅門！兇手連夜消失？！”

2015年4月7號傍晚，安溪苑3號樓下水道出現堵塞。

經過水道師傅梳理后，發現大量疑似肉體碎肉組織。

經DNA比對鑒定后，結果為碎肉組織分別來自四個不同的人。

2015年4月8號凌晨，臨江縣治安局刑偵隊伍介入。

隨后在安溪苑3樓15號103室，找出了四具被扒皮剃肉吊在晾衣架上的骸骨。

四名死者系一家人!

這件案子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治安局刑警也全力以赴！

但在現場除了找到一把卷邊的菜刀外，他們調查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第五個人的指紋。

“一家四口被剝皮剃肉慘死家中，兇手至今逍遙法外，難怪他們會變成惡鬼徘徊在安溪苑。”

按照卷宗上所說，這個身材長相酷似健身教練的男人，實際上是穿紅色高跟鞋女人的老公。

他們兩個是夫妻關系。

那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是兩個人的女兒，最后那個怕冷的老頭，則是男人的父親。

秦墨繼續翻看著卷宗，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就是這一家子的關系，好像并不和睦？

“那個男人似乎對取向有認知障礙，女人穿衣暴露，也不像是正常結了婚的婦女打扮。”

“還有他們的女兒，寧愿站在我身邊，也不愿意站在自己父母身邊。“

“男人和妻子常年吵架，吵架的原因是男人有特殊癖好？或者是說女人出軌被發現？！”

“另外，孩子對待父母的感覺很是冷淡，原因是常年受到虐待導致的？”

“不，不對，從女孩身上穿著精致衣服手上拿的糖果來看，被虐待的可能性十分低。”

“所以，她對自己父母冷淡的唯一可能性，是發現了父母埋藏在最心底的秘密。”

“比如說父親的取向障礙？母親的出軌？亦或者是更加嚴重的問題。”

秦墨通過案件卷宗背書，外加在電梯上這一家人短暫的表現來看，基本側寫出了他們死前的僵硬關系。

假設前面推斷都對的話，那殺死這一家四口的兇手，極有可能是這對夫妻中的第三者，而非惡鬼附身殺人。

削肉剃骨，死后還要吊起來，這是何等殘忍的手法。

雖然兇手不是惡鬼，但殺人者的心，卻是要比惡鬼更加千瘡百孔。

推演了一番兇手動機后，秦墨收起手機，躺在休息室床上，慢慢地神經開始放松下來，倒頭睡去。

……

早上六點半，秦墨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推演案件用腦過度問題，他睡的很沉很沉，直到吳衛國打來第三通電話才把他喊醒。

“喂，吳隊。”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斷斷續續女人的哭泣聲。

聽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秦墨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秦代表，臨江縣殯儀館死人了，昨晚上停尸房的值班人員猝死在了監控室，死法和陸歌、田橫他們一樣，內臟破碎、全身骨骼被扭斷。”

“值班員？是上次解剖陸歌尸體時給我們開門的那個值班員？”

秦墨對那個留著能遮住半邊臉的黃毛印象頗為深刻，尤其是他左臂上紋著的紅色符號，確實夠唬人。

“沒錯，就是他，秦代表你要不要先來看看，他女朋友現在還在殯儀館門口鬧呢。”

“鬧？”

“沒錯！”吳衛國故意將聲音壓低道：

“說是昨晚上和死者開視頻的時候，她在視頻里看見了鬼......”

“把這個女人留下，我現在就去。”

“好，好的！”

掛斷電話，本來秦墨原本還想著吃份早餐再去，但得知普通人看見鬼這個消息后，他沒有了那個心情。

快速通知了同在招待所的周怡，二人以最快速度洗漱完后，驅車趕往了殯儀館。

去年在國際民俗論壇上，西方的探靈組織曾傳過幾張拍攝有惡鬼現身瞬間的照片。

據他們描述，在某些磁場不穩定的區域，電子設備有望能捕捉到靈體現身。

這不完全肯定，中間含有運氣成分在里面。

“磁場不穩定的地方，不就是指殯儀館嗎？”

“如果視頻真捕捉到了李桂生的真實面目，那正好可以順藤摸瓜排查到他的過往。”

經過一個小時的驅車趕往，秦墨在八點前一頭扎進了殯儀館。

“喂！你們是干什么的？這里剛剛發生命案，現在已經被治安局封鎖，閑雜人等不能往里面進。”

看門的老大爺看著這輛黑色SUV朝著大門駛去，絲毫沒有減速的樣子，當即跑上前攔住了路。

“你好，市刑偵局特別行動組。”

“市里來的警察？！”

老大爺仔細看了周怡掏出來的證件，態度瞬間發生了變化。

“你們稍等一下啊，我進去問問吳局長。”

大爺三步并兩步，別看平時手捧茶杯佝僂著身子。

遇到正事，跑進院子的速度一點不比年輕人慢。

沒過多久，吳衛國從殯儀館內一路小跑過來。

身后還跟著一個年齡和周怡差不多大的女人。

她眼睛紅腫，神情憔悴，唯一惹眼的也是染了滿頭的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