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不顧一切逃離迅速腐朽的電梯。
秦墨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異變,這已經完全超出鬼打墻的力量。
跑出電梯,他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一眼。
此刻電梯內部已經被腐朽到只剩下一個空殼,就好像在瞬間經歷了十幾年滄桑一樣。
電梯內與電梯外,完全變成了兩個世界。
外面的天空晦暗無光,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腥臭味。
秦墨反手握住棺材釘,他剛想走動觀察周圍情況時,腦海里頓時沒來由的閃過幾段記憶。
這些記憶都是曾經發生過的案件,像似走馬觀花一樣在他腦海中快速回放。
片刻后,秦墨下意識開口:
“這里是,頂樓!”
一股莫名的恐懼沿著他的脊椎慢慢爬上大腦,密密麻麻的冷汗不斷從額頭上滲出。
原本他已經抬到一半的腳,又顫抖著放回了原地。
秦墨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隨后只用一雙眼睛快速游覽頂樓環境。
很安靜,也很空曠。
周圍沒有頂樓租戶私自開墾的小菜園,也沒有吳衛國描述掛在熱水器上的草繩,甚至就連熱水器都沒有。
整個頂樓的大平層上,仿佛只有秦墨自己一個人。
“果然還是處于鬼打墻中,現在看見的一切或許都是虛幻的,是惡鬼精心編制出來的場景。”
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如果沒有迅速破局的力量,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站著不動。
現在能提供站立的地方,至少是真實存在的樓頂。
但如果抬腳往前走一步,還真不敢保證在落腳那一刻,腳下還是不是樓頂。
一年前,未央局曾接收到兩起高空墜樓案件。
在北江市西郊一片荒廢的爛尾樓中,某個酒廠的小老板半夜從最高的那棟樓頂跳了下去。
鮮血侵染大片水泥地,肢體被胡亂堆放的水泥鋼筋貫穿,死狀極其慘烈,就連現場飄蕩的腥臭味都久久無法消散。
后經市局法醫團隊解剖,確認死者沒有被附身的跡象,最后推斷死者為自殺,致命傷是鋼筋貫穿左肺葉后失血導致的。
但事實上,在該爛尾樓發生第二起高空墜樓后,秦墨就斷定這不是普通自殺案。
他通過了大量走訪調查,最后得出了一個細思極恐的結論。
這些死者家庭幸福美滿,并非是對生活失去希望跳樓自殺,而是遭遇了鬼打墻。
他們在被惡鬼遮住眼后,看見了生活中不同的溫馨場景。
比如你的老婆坐在搖椅上,用手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你在廚房為她做著愛心晚餐。
又或許是在陽光明媚的午后,你在陽臺上晾曬著所愛之人的衣物。
但實際上,你已經趁著黑夜爬上了頂樓,一躍而下。
另外,彌漫在案發地的腥臭味也并非來自于干涸的血液,而是惡鬼身上所釋放出的煞氣。
“我現在的實際位置大概率會很危險,距離一樓可能只有半步之遙。”
“如果我站著不動,鬼打墻就拿我沒辦法,剩下的只能是惡鬼附身殺我。”
“所以后面它肯定會想盡辦法讓我觸碰靈媒,從而達到附身條件。”
秦墨仔細思考著,接下來將有可能出現的狀況。
前面所發生的一切無疑都是開胃小菜,只有當靈媒出現在身邊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刻。
他將獨自面對現身的惡鬼。
“冷靜,越是危險就越要保持冷靜的大腦。”
秦墨在腦海中不斷告誡自己要鎮定,哪怕是現在看見自己爸媽,也絕對不能慌亂。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的氛圍悄然發生了改變。
樓頂吹起了風,好似一雙雙無形的手掌拂過秦墨的臉龐。
背后腐朽到只剩下一塊鐵皮的電梯門,此時也開始輕微晃動起來,里面似乎有人在走動,布鞋摩擦水泥地的聲音無比刺耳。
空曠的環境里,所有細微的聲響都會被一點一點放大。
處于這種極度壓抑環境下,很多人都會感到惶恐不安。
但秦墨卻是個例外,這是常年和惡鬼打交道鍛煉出的過人心理素質。
盡管他每一次面對惡鬼都會本能的感到恐懼,但并不會因為恐懼而喪失思考能力。
尤其是面對那種擅長撥弄人心的鬼,則是更加需要冷靜的大腦來想出應對策略。
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秦墨明顯感覺周遭溫度莫名降低了許多。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從炎熱夏天,直接跳到寒冬臘月,讓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電梯里布鞋摩擦水泥地的聲音更近了!
啪嗒——啪嗒——啪嗒——
沉重、遲緩的腳步聲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穿過電梯,朝著秦墨的背后摸來,距離不超過一米。
“這家伙,終于快要忍不住了嗎?!”
秦墨的左手青筋暴起,棺材釘在手心已經冰冷到接近失溫,但他依舊是一動不動。
突然,一切的聲音戛然而止。
三秒鐘后!
他的背后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喘著粗氣的吳衛國聲音。
“秦代表,你原來在這啊,我們都在找你,田橫的尸體已經運回殯儀館了,這里沒什么事我們也回去吧……”
“是吳衛國,他怎么來了?”
秦墨腦海閃過一絲疑問,但沒有回頭。
“吳局長,你們剛才去哪里了?”
“送尸體去殯儀館啊,這大夏天的不盡快運走會臭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秦代表你簡直神了,居然一個人找來了案發地,早知道我老吳就在這里等你了。”
“秦代表,秀英姐那邊剛才來了緊急消息,說在元通鎮有了新發現,讓我們盡快過去一趟。”
周怡的聲音也在吳衛國旁邊響起,聽起來有些急促,似乎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具體是什么事情她沒有說。
“還有我們刑偵部也一塊出動,這案子非常不對勁,秦代表你的安全不容閃失。”吳衛國拍了拍胸脯道。
“這樣啊,那你們先去準備,等我處理完這里的事后就回。”
秦墨眉頭皺起,背對著對后面的人說道。
他話音剛落,另一道中年女人聲音又在秦墨身后響起。
“小墨,你這孩子站那么高干嘛?快下來,危險!”
“我去,連我姑姑都來了,等一下該不會還能聽到我爸媽喊我吧?”
一想到爸媽,秦墨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如果后面真連爸媽都出來了,那才是真正的鬼故事。
見秦墨一直沒有回頭,只是用些有的沒的搪塞著,所有人都著急亂做了一團。
他們的聲音漸漸走調,變得刺耳,就像是從老式復讀機里一點一點蹦出來似的一樣。
“所有的惡鬼都擅長編制謊言來騙人,它們喜歡看著獵物在自己親手設計的陷阱里腐爛發臭。”
秦墨嗅著空氣中越來越濃厚的腥臭味,這些味道擠壓在一塊,變得黏膩不堪,幾乎快要把喉嚨堵住了。
“雖然我是很想配合你,但你假扮吳衛國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漏洞百出了。”
“告訴我案發現場的,正是吳衛國。”
話音剛落,耳畔雜亂的聲音全部消失,一切重歸平靜。
下一秒,秦墨感到自己后背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