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鵝毛大雪襲來。
眼看著林沖提槍背行囊跟著管營出營,李小二早按吩咐截兩人來店吃酒暖暖身子,董格躲在暗處打量。
“草料場比天王堂還要輕松,每月尚有些例錢拿,這等美差從不與外人知曉,你務必好好做事莫辜負我一片用心。”
對于管營教訓林沖也只能賠笑,期間在李小二眼色下借機見到董格,兩邊合計后擔心頓減。
董格從昨夜開始在此地觀察,確定那隊東京來人還未出牢房,暫時沒有太大危險。
等兩人吃完上路后,董格取二十兩給李小二道:“此處過了今晚只怕不安生,你夫妻兩個還是趁早去外地謀生的好。”
“這...”李小二登時慌亂乞求,“小人與渾家無處投奔,還請押差指點個路數。”
董格左右尋思下,干脆讓他們收拾行李隨時遷北上同往薊州。
“你等若想同去,其余事情自有其他兄弟操持,想要再度開店亦可。”
時遷硬身功夫不行幫不上忙,董格便讓他先秘密辦件事,之后自行回薊州就好。
李小二會開酒店又懂人情世故,正好一道收了也算做個投資。
夫妻兩人商量片刻當即同意,當即開始收拾打包行李。
此處是回薊州必經之地,也不怕撞不到時遷。
這邊事情處理完畢,董格才戴好裘帽裹嚴實,出門遠遠跟著兩人背影行進。
由于城外荒涼沒地方躲避,他也不敢離得太近。
草料場在城外約十五里處,走了快兩個時辰方才到達。
但見天地茫茫間一排木柵欄圍起十來間簡易倉房,最邊上小房頂上還冒著青煙,想來便是休息處了。
董格還沒到地方,已經看到差撥帶老兵返回,看來是交接完畢了。
他躲在石頭后等兩人過去,才小心翻身進入草料場小間。
林沖正在里面笑呵呵查看,見他來了也放寬心招呼烤火,“大哥陪了一路多歇歇,我看這地方倒是不錯。”
見他又琢磨上了,董格只略微活動身軀后便拉著他要走,“你這地方四面漏風如何歇息的了,不如去東邊投店吃酒暖身。”
“大哥也知道東邊酒店?剛才交接時那老兵也是這般說。”
見林沖疑惑董格十分自然搪塞道:“我來往薊州時正好路過,那店家自己釀的酒味道香醇,鹵牛肉也是一絕...”
咕~
他話沒說完聽到林沖腹中叫喚,兩人都笑了起來。
事不宜遲,當時林沖便取范陽笠帶上,又花搶挑了老兵留的酒葫蘆,鎖門滅火奔東去了。
那雪又下的緊了。
以這個速度腳印盞茶功夫便會消失,也不害怕被人跟蹤。
兩人半路上遇到山神廟存檔點特意進去參拜,奔到店里小二一見酒葫蘆便道:“唉呀,這不是那草料場老軍的么?”
林沖聽完接話笑道:“你這人倒是識貨,我今日剛來接替他,去將酒壺打滿再上些燙酒熟肉與我們吃喝,一并算錢給你。”
小二一招吩咐去準備,大雪天店內只有他們一桌,董格見四下無人這才終于吐露猜測事實,只是沒說火燒草料場一事。
林沖聽完登時憤怒拍桌:“我就猜到若無他幫襯,高俅那廝如何抓著我不放?哥哥放心,若真是逮到必然結果了他。”
探查到心意后董格也不再多說,只是拍拍他手背打氣:“兄弟暫且寬心,若真遇險境共同度過便是。”
林沖眼中晶亮,看著他默默點了點頭。
吃飽喝足又打包了只熟雞,兩人才踏上返程路。
雪越下越密,加上北風呼嘯全照著臉上飄來,地上積雪也早沒過腳面實在難行。
林沖還在擔心草料場安危,董格再不多說,直接將他拉到山神廟內拿大石抵住門,稍微擋住些風雪。
就這天氣,不放火的都說不過去。
董格在廟內仔細檢查,確定之前安排妥當,才放下心來安心等待后續劇情。
由于實在太冷兩人只能背靠背取暖吃喝,不知不覺間林沖睡了過去,董格卻全程盯著門縫處不敢絲毫大意。
天色漸暗,猛然間聞到股煙味,很快草料場方向火光映天并伴隨著畢剝響聲。
林沖猛然驚醒,看了眼門縫立馬唉呀連連,起身搬開石頭便要出門去救。
正在此時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透過門縫能看到三道人影,董格趕緊將他拉住后退。
當先說話的是左邊的紫棠色面皮漢子:“有虞侯此等費心計謀,高衙內病情必然好了,等到時回去收了林沖娘子,只怕你得坐首桌吃酒哩。”
“好你個乾頭鳥,還怕我搶你功勞?”中間白凈面皮調笑完又對右邊那人拱手,“此事還虧差撥與管營做成,日后功勞少不得你們。”
那人卻歉聲道:“虞侯說哪里話,那林沖機敏昨日營內實在不好解決,正好他鬧著天王堂太閑要換地方,咱家也算順他心意做事了。”
白凈面皮拍拍他肩膀甚為滿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草場邊十位甲士皆是禁軍精英,高太尉為此事特意調來與我,林沖哪怕僥幸逃出也會被當即射殺,正好拿了人頭去請賞。”
三人說笑著靠廟門邊,里面林沖聽見早已怒火中,董格哪里還能拉住。
只見他看準時機開門一槍扔出,精準刺在后邊人喉嚨上將他結果,對著剩余兩人大喊:“陸謙富安,你兩個拿命來!”
本以為會那十個甲士會跟著一起來,沒曾想失算了。
董格雖然不打算幫手,還是取出山神雕像后藏的點鋼槍與混鐵棍。
這些東西便是他讓時遷提前找柴進備下的。
第一次見林沖全力出招當真是英姿颯爽,轉瞬間又將紫棠面皮人戳在心口殺了。
唯獨剩下最后那白凈面皮與林沖纏斗七八回合回合,花槍幾次點在他身上竟然無事,反而在林沖大力下折了槍頭。
那人笑著脫下外衣,露出里面軟甲嘲諷道:“沒頭的槍便如你這無爪豹子,能奈我何?”
“陸謙,我與你自小相識,為何這般害我?”
林沖瘋也似拿槍棍砸他,被對方抽刀劈砍殆盡,“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當初衙內看上娘子就該讓給他!你放心走,明年今日我自會幫你燒紙錢。”
陸謙功夫本就不弱,先前突見林沖現身嚇破了膽,如今反而形勢逆轉讓他占了上風,揮刀便砍向愣神的林沖脖頸處。
“林教頭,接槍!”
被這聲呼喊驚醒的林沖晃身躲過致命一擊,轉頭接住身后丟來的點鋼槍往前大力送出,徑直貫穿陸謙胸膛。
轉瞬即逝的陸謙不可思議的盯著身后持棍走出那人,“董超...你們...”
除此之外他還驚訝的發現,槍頭在他胸前寸許晃悠。
原來是董格剛才怕自己一飛槍錯殺反著送出,沒想到林沖怒氣加持下硬是用槍柄完成了擊殺。
誰說沒槍頭就不能捅死人的?
“我與林教頭早已結為兄弟,你滿意了嗎?”
“好好好!”
連說三聲好后,氣息微弱的陸謙突然將手指放嘴里吹了聲哨子,隨后帶著笑意逐漸閉眼,“我死了,你們也決計活不成...”
林沖拔出鋼槍,又用槍頭在他身上亂戳泄憤后,才在董格提醒下將三人尸體拖入廟內,準備對抗即將到來的十位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