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王殿下親臨?”
裴府大門大開,從里面鉆出一個腦袋來,朝著外面大喊了一聲。只喊了一聲,他就立刻縮了回去,一副害怕被亂箭射死的模樣。
“正是本王!不知,裴老先生有何指教啊!”
云青勾起嘴角,翻身下馬,大聲回了一句。他看出來了,雖然不知道裴永康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應該,他是不打算反抗了。
“我爺爺說了,若是王爺來了,還請您獨自一人到后院一敘!”
“好!”
看著那顆小腦袋從門內伸出來又縮回去,云青喊了一句,便真的打算孤身一人進入裴府大門。
“王爺!”
“無妨,裴永康是個聰明人。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今日只要我在裴府出了事,他九族不保。”
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云青俯身到他耳邊,小聲吩咐道:“讓弟兄們做好準備,一旦我發出信號,無論是誰,但凡離開裴府,格殺勿論!”
“屬下遵命!”
眼見一眾屬下做好了準備,云青這才提著一桿長槍,走進了裴府當中。剛走進裴府大門,云青就看見一個約莫十來歲的虎頭虎腦的小家伙一直盯著自己看。
“你就是裴老先生的孫子?”
“嗯!”
“你叫什么名字?”
“裴天!”
“好名字!”
云青微微彎下身子,摸了摸裴天的腦袋,伸手把腰間掛著的長劍扔給了他,“拿著吧,我第一次來裴府,也沒空著手來的道理。這把劍,就給你當見面禮了。”
“……謝過王爺!”
裴天下意識地接過了長劍,小臉上有些遲疑。別人給的東西不能隨便拿,這是爹教給他的道理。可是這把劍,哪怕裴府上下都沒有這樣的寶劍,小裴天實在是有些舍不得還回去。
“收下吧,若是你覺得不合適的話,日后再回報我就是了。”
“那,我日后一定會回報王爺的!”
云青笑了笑,開口說道:“好了,帶我去見你爺爺吧!大晚上的,別讓他久等了!”
“好!”
裴天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長劍抱在懷里,主動帶著云青朝著裴永康居住的后院走去,“王爺,還請這邊來!”
相較于云青的云王府來說,裴府小了不知道多少。不僅小,而且看起來相當……樸素,完全沒有什么像樣的裝飾。整個院子里,也就有幾棵梅花樹還算有些色彩了。
“吱呀!”
“爺爺,我帶著云王殿下來了!”
裴天推開祠堂大門,帶著云青進入其中。裴永康跪坐在列祖列宗前,眼睛半瞇,看上去已經快睡著了。但聽到自家孫兒的聲音,裴永康立刻睜大了雙眼,轉身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然后朝著云青行了一禮。
“老朽裴永康,見過云王殿下!”
“裴老先生不必多禮!”
云青主動上前一步,扶起了裴永康,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任誰也看不出,這二人是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裴天,你先出去吧!爺爺和云王殿下有話要說!”
“好!”
裴天向來是十分聽爺爺的話的,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爺爺需要的話,再叫孫兒!”
等裴天離去,裴永康和云青對立在祠堂當中,誰都沒有先開口。
“咳咳!”
裴永康咳嗽兩聲,還是先忍不住開了口,但他沒說其它的,反而感謝起了云青贈劍裴天的事情,“老朽觀我孫兒裴天懷中寶劍乃是王爺的佩劍,老朽先謝過王爺贈劍之恩!”
“裴老先生不必如此,我贈劍裴天,和裴府沒有任何關系。”
云青瞇著眼睛,臉上帶著微笑,嘴里卻不給裴永康半點面子。裴永康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彎下了腰,“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王爺的。”
“我那孫兒沒什么讀書的天分,平日里也只喜歡些舞槍弄棒的東西。今日得王爺所賜寶劍,定然視若珍寶。總該,要謝過王爺。”
“裴老先生也不必如此了。”
云青開口打斷裴永康,眼神冷冽,淡淡地開口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你那孫兒的事,尚且不急。”
“也好!也好!”
裴永康嘆了口氣,后退一步,直起自己佝僂的腰看向云青淡漠的神情,開口說道:“想必王爺已經查到,前些日子王爺遇襲的事情,和老朽有關吧!”
“僅僅是有關嗎?”
云青低頭看著這個行將朽木的老人,并沒有打算給他半點面子,“將甲胄運出武庫,送給敵國之人刺殺親王。裴永康,憑這一點,你這九族,不會留下半條性命!”
“……”
裴永康沉默了,一時間,整個祠堂當中溫度都下降了些許。裴永康低下頭,艱難地張開了嘴,聲音略顯沙啞,“老朽自然知道,通敵、私運兵器甲胄、刺殺當朝親王,乃是滅九族的大罪。”
“知法犯法,裴永康,你膽子不小啊!”
云青冷哼一聲,“那群人給了你多少錢,值得你冒著滅九族的風險幫他們做事!”
“不!”
裴永康緩慢地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珠中閃著光芒,“老朽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自己是云國人,沒有云國就沒有裴家的現在。”
“那你還……”
“王爺!老朽從來沒有背叛過云國的想法!”
裴永康的音調抬高了一截,打斷了云青想說的話,“臣以身家性命擔保,向祖宗令牌發誓,絕對沒有收受過敵國半點好處,沒有過背叛云國、背叛皇帝的半點想法!”
“……”
云青沉默了半晌,看著眼前這位一臉堅定的老人,緩緩開口說道:“說吧,那你勾結敵國,刺殺本王的目的。”
“本王警告你,若是有半句假話,裴氏九族兩百一十三人,就全可以替你陪葬去了!”
“不愧是王爺,竟然調查的如此清楚嗎?”
裴永康臉色灰白,自己九族有多少人,自己都得看著族譜,一點一點地才能數清。沒想到,云青一個外人,反而對自己家有多少人一清二楚。不過,即便面對這樣的威脅,裴永康依舊咬著牙搖了搖頭。
“老朽求見陛下!非見陛下,老朽一字不說!”
“裴永康啊,裴永康!”
云青突然笑了,他站在裴永康身前左右踱步,手里的那桿長槍在地上來回摩擦著,刺耳的聲音讓裴永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云青突然停下,笑吟吟地看向了裴永康,“事到如今,你還想耍什么技倆?”
“難不成,你想離間我和陛下?然后,借陛下之手,殺了我!啊?!”
云青的一聲暴喝,嚇得裴永康站都站不穩了,腿一軟,直接跌倒在了地上。云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臉的平靜,“從我進來之后,我就發現,你的眼睛一直瞄向同一個地方。那里,有什么呢?”
一邊說著,云青手持長槍,一槍捅碎了面前的一塊無名牌位。木牌迸裂,一件詔書一樣的東西落到了地上。裴永康眼見自己用來保命的詔書落到了云青手里,整個人直接無助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一切都完了……”
裴永康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著,一旦詔書落到云青手里,一切就都完了。不過,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云青槍挑詔書,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他扭頭看向失魂落魄的裴永康,淡淡地說道:“既然裴老先生非要見了陛下才說,那就走吧!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啊?”
裴永康顯然沒想到,云青居然還會答應他求見陛下的事情。他的眼里浮現出了一抹希望的光芒。只要將先皇的這一道密詔給陛下看過之后,事情就都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