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泥漿黏在格魯的塔盾上，盾戰士一腳踹開擋路的鱷龜尸體，鑲銅釘的靴子刮下大片發黑的鱗片。“這破沼澤比瘸子巴頓的假腿還惡心！”他獨眼瞪著不遠處癱坐的卡爾，牧師的白發沾滿泥漿，右眼繃帶滲出黑血，“瘸腿神棍，再裝死老子把你扔去喂鰻魚！”

艾倫蹲在泥潭邊緣，短劍挑開獸人重甲的接縫，刃口刮出暗紅的銹跡。“教會鍛造標記，”他甩掉劍上的黏液，“羅德里戈上周倒賣的寒鐵，全他媽摻了腐菌。”湯姆哆嗦著湊近，學徒袍下擺滴著酸液，手指剛碰到甲片就縮了回來：“燙、燙手！”

“小崽子活該！”格魯掄起盾牌砸向重甲堆，寒鐵碰撞聲驚飛樹梢的嗜血蠅，“十五套破銅爛鐵，熔了夠修老子的盾嗎？”鑲銀邊角刮下一片銹渣，“菜鳥！你答應賠雙倍酒錢的！”

莉婭的銀發掃過艾倫肩頭，箭尖挑起半截泡脹的羊皮紙。“航拍圖缺了東南角，”她靛藍指甲劃過焦痕，“教會標注的暗礁位置，和瘸子巴頓的走私路線重疊。”

“重疊？”艾倫扯過地圖，腐臭味混著硫磺煙嗆得他瞇起眼，“羅德里戈在幫教會鋪路？”

卡爾突然劇烈咳嗽，木杖戳進泥漿攪起一串血泡。“三百步……”他潰爛的指尖指向東北方，“樹根在腐爛……邪神的……”話沒說完就嘔出冰渣，白發垂到沾滿黑血的繃帶上。

“閉嘴吧神棍！”格魯拎起牧師的領子晃了晃，“上次你說三百步有熔爐，結果鉆了三天矮人糞坑！”鑲銅釘護腕抵住對方咽喉，“再敢……”

“放手。”艾倫劍鞘壓住格魯手腕，“去檢查重甲內襯，教會喜歡在夾層藏火漆。”

盾戰士罵咧咧地甩開卡爾，塔盾重重砸向鎧甲堆。“哧啦”一聲，酸液從甲縫濺出，蝕穿了他的皮甲下擺。“操！教會崽子連內衣都下毒！”

湯姆突然尖叫著后退，學徒袍絆住樹根摔進泥坑。“樹、樹根在動！”少年手指深陷腐殖質，淡金血液從虎口滲出，“下面有東西在吸我的血！”

莉婭箭矢破空，削斷纏繞湯姆腳踝的藤蔓。斷裂的根須噴出紫黑黏液，落地腐蝕出蜂窩狀孔洞。“不是藤蔓，”她箭尖挑起半截蠕動的根莖，“古樹根系……被污染了。”

艾倫短劍插入泥潭猛撬，腐臭的泥漿“咕嘟”翻涌。三米長的樹根破土而出，表面布滿眼球狀的瘤節，每個瘤子都在滲出熒光液體。“艾琳的藥水袋！”他扯過湯姆懷里的皮囊，“裝那些膿包！”

“這玩意比地精尿還臭！”格魯用盾面壓住亂扭的樹根，鑲銀邊角刮下大片腐肉，“菜鳥，你要拿它泡酒？”

“是腐敗精華，”莉婭搭箭瞄準瘤節，“艾琳上個月提過，古樹病變的汁液能強化酸液。”

“強化？”格魯獨眼放光，“能熔穿教會飛艇不？”

“也能熔了你的盾。”艾倫劍尖戳破瘤節，紫黑液體噴進皮囊，“艾琳需要十升提煉藥劑，把工坊那口青銅鍋搬來。”

“現在？”湯姆抱著空皮囊發抖，“天快黑了，林子里還有獸人……”

格魯一腳踹翻裝重甲的推車，寒鐵“哐當”砸進泥漿。“小崽子守夜，老子去扛鍋！”鑲銅釘靴子碾碎風干的蝙蝠，“菜鳥，酒錢漲到三倍了！”

腐木林的腥風卷著硫磺味灌進臨時營地時，艾琳正用鐵鉗夾起沸騰的膿液。“純度17%，”藥劑師鼻尖貼著試管，“混入酸液會腐蝕容器，你們用了多少把短劍做實驗？”

“三把。”艾倫擦拭著刃口焦痕，“黑市買的劣質貨，不如熔了造箭頭。”

艾琳突然拽過他手腕，靛藍瞳孔映出淡金血絲。“你的血能中和腐蝕，”她指尖蘸了點腐敗精華抹在艾倫傷口，黏液“滋啦”凝成硬殼，“但每次放血都會削弱抗性。”

“總比爛成骷髏強。”格魯扛著青銅鍋撞開帳篷，鍋沿糊滿地精糞，“這破鍋比矮人酒桶還沉！”

莉婭掀開帳簾，箭簇纏著的熒光菇照亮角落。“卡爾在發燒，”她銀發沾著夜露，“黑焰核心在吞噬他的壽命。”

“讓他吞！”格魯把鍋砸向火堆，火星濺到湯姆的學徒袍上，“這瘸腿神棍早該……”

帳篷外突然傳來樹根撕裂聲，整片營地劇烈震顫。艾倫短劍劈開帳布，腐臭的泥浪撲面而來——白天挖出的古樹根正在膨脹，瘤節裂開露出森白獠牙。

“邪神低語……”卡爾蜷縮在陰影里嘶吼，右眼繃帶崩裂，瞳孔縮成針尖大的黑點，“它們在找宿主！”

莉婭三箭連發，箭矢貫穿樹根核心。紫黑液體暴雨般潑灑，格魯舉盾護住艾倫，寒鐵邊角被腐蝕得“滋滋”作響。“操！老子的新盾！”

“潑酸液！”艾琳甩出藥劑瓶砸向瘤節，黏液遇腐液炸成紫霧，“湯姆！點火！”

學徒少年哆嗦著擦亮火石，火星濺到樹根表面的瞬間，黑焰從內部爆燃。扭曲的根系在火中抽搐，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用你的血畫圈！”艾琳把匕首塞進艾倫掌心，“圈住火焰！”

淡金血液順劍槽滴落，在黑焰外圍凝成光環。腐敗精華在火中蒸騰，最終縮成十管粘稠的紫晶液體。“純度90%，”艾琳用鑷子夾起試管，“夠造二十枚酸液炸彈，但會反噬武器。”

格魯用盾面碾碎焦黑的樹根殘骸，獨眼瞪著縮水的寒鐵邊角。“虧大了，”他拎起半截被腐蝕的短劍，“這玩意熔了能賠老子酒錢嗎？”

“能炸飛教會飛艇。”艾倫收起腐敗精華，劍尖挑起根須里的金屬片——刻著新大陸的獸爪圖騰，“第七試驗場在標記污染區。”

卡爾突然拽住他披風，潰爛的指尖在金屬片劃出血痕。“三……三個祭壇……”牧師白發脫落大半，“我的時間……不夠了……”

莉婭箭尖擦過卡爾耳際，釘穿帳篷外窺視的熒光鰻魚。“該撤了，”她銀發無風自動，“獸人循著臭味來了。”

“收工！”格魯扛起青銅鍋，盾牌掃倒冒煙的樹樁，“菜鳥，下回再讓老子扛鍋，酒錢漲到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