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污水順著艾倫的靴跟往下滴，他背靠暗渠濕滑的石壁，右手按著湯姆發抖的肩膀。少年學徒的虎口還在滲血，廉價止血布上的熒光菇汁液泛著詭異的藍光。

“操！這味兒比地精糞坑還沖！”格魯的塔盾卡在頭頂的磚縫里，鑲銅釘刮下大塊苔蘚，“那瘸子死前放屁了嗎？非把賬本藏下水道！”

莉婭的銀發垂在賬冊邊緣，箭簇挑開粘連的紙頁：“東街糧倉的鹽稅記錄被篡改了三次。”她突然用靴尖碾碎只嗜血蠅，“七年前羅德里戈就開始給教會洗錢。”

卡爾佝僂著咳嗽，白發纏住生銹的鐵鏈：“瘸子……咳……在酒館吹噓過有個兒子……”牧師潰爛的指尖劃過某頁血漬，“看這筆跡……私生子替他做假賬……”

艾倫突然拽過賬本浸入污水，教會火漆在酸液里扭曲成獸爪紋：“上個月西街裁縫鋪火災，瘸子救出個跛腳少年。”他劍鞘戳了戳格魯的護腕，“你去肉鋪買二十斤熏腸，要沾雙頭蜥蜴尿的。”

“又讓老子當誘餌？”格魯一腳踹翻裝酸囊的木桶，“那瘸崽子值五十銀幣？”鑲銀靴子碾碎滾落的紫色囊泡，惡臭瞬間彌漫整個暗道。

“值五枚金幣。”艾倫甩出鼓脹的錢袋砸在塔盾上，“羅德里戈在黑市懸賞這孩子的舌頭——教會要滅口。”他扯開湯姆的學徒袍下擺，露出偽造的渡鴉商會標記，“你扮成收贓伙計，莉婭在屋頂盯梢。”

三小時后，腐木林的腥風卷著硫磺味灌進黑市巷。格魯的絡腮胡粘著熏腸油渣，塔盾倒扣在裝地精膽囊的推車上：“新鮮北境貨！三個銅板一斤！”他獨眼瞪著巷尾晃動的黑影，“小崽子，再偷瞄就把你眼珠塞進腌菜缸！”

跛腳少年從染坊后門探出頭，左腿鐵支架“吱呀”作響：“霍克大叔的淬火劑……能換半斤熏腸不？”他脖頸的渡鴉胎記在月光下泛青，與賬本里的密押紋路完全吻合。

莉婭的破甲箭突然釘穿少年耳側，箭羽纏著的熒光粉照亮五個黑袍人。領頭者胸口的銀十字劍劈向推車：“異端！交出教會財產！”

“財產你祖宗！”格魯掄起塔盾拍碎木箱，腌制蜥蜴尿潑了黑袍人滿臉。跛腳少年被艾倫拽著衣領甩進臭水溝，二十枚銅幣“叮當”灑在教會騎士腳邊。

“東街第三個腌缸！”少年嘶吼著掰斷鐵支架，暗格里彈出半卷羊皮紙，“他們用飛龍血重描地圖……啊！”淬毒弩箭貫穿他肩膀的瞬間，卡爾的黑焰吞沒了整條巷道。

艾倫貼著發霉的墻根疾沖，劍鞘掃開酸液腐蝕的磚塊。跛腳少年癱在污水里抽搐，右手死死攥著染血的圖紙：“新大陸……祭壇需要活祭品……父親偷換了……”

“省點力氣。”卡爾用木杖挑起少年衣襟，潰爛的指尖燃起黑焰，“第七試驗場在你脊椎埋了什么？”布條下的右眼突然充血，“操！是酸液自毀符文！”

莉婭旋身拉弓射斷屋檐鐵鏈，傾倒的臭水桶暫時逼退追兵。格魯的塔盾重重砸在少年后背，鑲銅釘卡住某塊凸起的脊椎骨：“菜鳥！剜出來！”

短劍劃開皮肉的“嗤啦”聲混著腐蝕聲，艾倫虎口被酸液灼得發紅。淡金血液順著劍槽滴入傷口，終于澆滅冒煙的教會符文。系統面板在視網膜邊緣閃過：【生命值：55/60】

“呼吸法逆轉！”霍克的吼聲突然從下水道深處傳來。老鐵匠獨臂掄錘砸穿磚墻，燒紅的隕鐵渣潑向黑袍人，“教會崽子！嘗嘗老子的洗腳水！”

跛腳少年突然暴起，鐵支架捅進卡爾腰側：“你們……都得死……”他瞳孔擴散成獸類豎瞳，嘴角淌出熒光的血沫，“血肉……熔爐……”

莉婭的箭矢精準貫穿少年太陽穴，轉頭發現艾倫正用劍尖挑起半融的羊皮紙。焦黑的圖紙上，龍吼山脈與新大陸被血線連成祭壇形狀。

“二十年前的補給隊徽章。”霍克鐵鉗夾起圖紙邊緣的銹跡，“你爹的佩劍……就是插在這鬼地方。”他獨眼瞪著卡爾潰爛的右臂，“牧師，還能燒嗎？”

卡爾的白發垂到圖紙表面，黑焰“滋啦”燒出隱藏紋路：“需要……古樹汁液……”他咳出的冰渣在羊皮紙上凝成箭頭，直指淘金森林東側。

格魯踹翻裝熏腸的推車，鑲銀靴子碾碎最后個黑袍人頭顱：“先去搞汁液還是先宰羅德里戈？老子的盾牌快散架了！”

“去染坊拿三桶地精尿。”艾倫扯過湯姆懷著的酸液罐，“你帶霍克處理教會尸體，莉婭跟我去黑市巷。”他劍鞘突然抵住瘸子私生子的尸體，“把胎記連皮剝下來——渡鴉紋章能換三十銀幣。”

黎明前的黑市巷飄著焦糊味。艾倫蹲在羅德里戈的倉庫頂上，看著莉婭的箭矢射穿三個守夜人喉嚨。羊皮圖紙在月光下滲出淡金液體，與他掌心的血跡逐漸重合。

“圣物共鳴。”莉婭的銀發掃過圖紙上的血點，“卡爾說需要精靈長老……”

“砰！”

倉庫鐵門突然炸裂，二十個脖頸烙著“VII”的獸人推著酸液車沖出。領頭者揮舞教會密令狂吼：“審判異端！凈化開始！”

艾倫拽著莉婭躍下屋頂，短劍自下而上捅穿酸液桶。紫色液體暴雨般澆在獸人身上，蝕穿鎖子甲的“滋啦”聲混著慘叫響徹街道。

“菜鳥！東側糧倉！”格魯的咆哮從三個街區外傳來。鑲銅釘的塔盾撞塌整面磚墻，霍克燒紅的鐵錠精準砸中教會飛艇的燃料艙。

沖天火光中，艾倫瞥見系統面板再次浮現：【基礎劍術：41/100】。昨夜揮劍117次的記錄紋絲不動，他反手削斷某個獸人的利爪，淡金血液在劍刃凝成冰霜。

“是冰晶石！”卡爾的黑焰突然卷走獸人尸體，胸腔里滾出鴿蛋大的藍色晶體，“矮人城邦的贓物……他們用這個喂魔獸……”

湯姆抱著剝好的人皮踉蹌跑來，學徒袍浸透酸液：“艾倫先生！紋章……紋章在發光！”少年虎口的傷口正在潰爛，淡金血液卻讓渡鴉胎記泛起紅光。

霍克獨臂拎起人皮按進臭水溝，鐵鉗刮下偽造的紋路：“教會用邪神血造假！真的紋章在……”

整條街道突然傾斜，地底傳來巨物蠕動的轟鳴。莉婭的破甲箭釘入裂縫，箭桿纏著的熒光菇照亮下方——成堆的教會騎士尸體正在融化，胸口嵌著相同的渡鴉胎記。

“活體印章。”卡爾的白發以肉眼可見速度變灰，“他們用私生子……批量生產密探……”

格魯的塔盾重重砸碎地面，寒鐵邊角撬起塊帶血的石板。扭曲的金屬管道暴露在月光下，盡頭連著第七試驗場的酸液池。

“二十個替換心臟。”艾倫劍尖挑起某截跳動的肉瘤，“瘸子的私生子……只是消耗品。”

莉婭突然拽過湯姆浸入臭水溝，淡金血液中和了他傷口的毒素。少年嘔吐著舉起半枚教會銅幣：“地窖……地窖有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