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后院飄著焦糊味，艾倫蹲在淬火桶旁磨劍，刃口刮擦石板的噪音驚飛了屋檐下的渡鴉。霍克掄錘砸鐵的聲音突然停了，酒氣噴在他后頸：“菜鳥，再這么瞎練，明天就得給你刻墓碑！”

艾倫頭也不抬甩出匕首，刀刃擦著鐵匠褲襠釘進木樁：“肺要炸了，有屁快放。”他扯開衣襟，胸膛舊傷滲出的血混著金斑，像熔巖在皮膚下流動。

“艾倫先生！”湯姆撞開后門，學(xué)徒袍下擺滴著臭水，“老瑪莎的孫子快死了！井水發(fā)黑，喝了全身長膿包……”

短劍“當(dāng)啷”砸在鐵砧上。艾倫扯過粗布擦手：“教會不管？”

“說……說是邪神詛咒。”少年哆嗦著舉起陶罐，罐底黏著三枚銅幣，“瑪莎婆婆拿這個當(dāng)診金……”

艾倫捏起銅幣對著火光，邊緣渡鴉紋章糊著泥：“三銅幣買命？”他甩手將銅幣彈回罐里，“告訴那老太，攢夠一銀幣再來。”

“等等。”卡爾從陰影里晃出來，右眼纏著的布條滲著新血，“帶路。”

腐臭味突然變濃。艾倫拽住牧師褪色的袍角：“你找死？每用一次神術(shù)減壽一個月——”

“總比爛在教會手里強。”卡爾掰開他手指，袖口露出潰爛的腕脈，“況且……我需要試藥。”

石板路被酸雨蝕出蜂窩狀的坑，湯姆舉著火把引路，靴底“咯吱”碾碎風(fēng)干的蝙蝠翅膀。拐過第三個染坊時，腐臭味被刺鼻的腥氣取代——二十多個村民圍在井邊，木桶里飄著絮狀黑渣。

“圣水！”駝背老太撲上來抓卡爾的袍子，“求您救救孩子……”

牧師后退半步，布條下的右眼泛起暗金：“井里有什么？”

“上……上周坍了塊石頭，”瘸腿男人縮在人群后，“撈上來刻著鬼畫符……”

艾倫劍鞘戳開井蓋，鐵鏈“吱呀”垂進黑暗。他甩出火折子，火光映出井壁黏連的黑色菌絲：“獸人血咒。”

“你怎么知道？”卡爾指尖扣住井沿。

“三年前北境淪陷時見過。”艾倫扯過半截麻繩綁在腰上，“類似的符紋刻在獸人戰(zhàn)旗上——會從內(nèi)臟開始爛。”

“要下井？”湯姆抱來一捆草繩，“我……我去找格魯大叔借盾牌？”

“來不及。”艾倫將繩頭甩給瘸腿男人，“拽緊了，松手就割你喉嚨。”

井水漫到胸口時，刺骨寒意扎進骨髓。艾倫用短劍刮下一片井壁黑痂，截面露出暗紅符紋：“血咒至少埋了十年。”

“不對。”卡爾的右眼布條無風(fēng)自動，“符紋是新的——有人用獸人血重描過。”

腐臭味突然變得粘稠。艾倫猛拽草繩，兩人貼著井壁暴退——井底“咕嚕”冒出一串氣泡，浮上來的尸骸掛著教會鎖子甲。

“裁判所的走狗。”卡爾冷笑，“看來有人想滅口……”

短劍突然抵住他咽喉：“你早知道這井有問題。”

“否則怎會跟你來？”牧師屈指彈開劍尖，“水脈連著黑市巷的暗渠——羅德里戈的假鱗片作坊就在下游。”

艾倫瞳孔驟縮。

村民的哭嚎刺破夜空。卡爾跪在井邊，潰爛的右手按在水面，黑焰“轟”地騰起三尺：“以血為引，以命為媒——”

“等等！”艾倫拽過他手腕，“用古樹汁液稀釋反噬！”

“省著你的藥。”牧師扯開衣襟，胸膛的渡鴉烙印滲出膿血，“我這種人……早該爛在地牢里。”

黑焰裹住井水的剎那，卡爾的白發(fā)從鬢角蔓延至肩頭。井底傳來非人的尖嘯，符紋在火光中扭曲成獸人戰(zhàn)嚎。

“按住他！”艾倫暴喝，硫磺粉撒進火堆。

格魯?shù)乃苤刂貕鹤】柡蟊常骸皨尩模”鹊鼐S坑還邪門！”

黎明前最黑的時候，井水“嘩啦”泛起銀光。卡爾癱在泥地里，嘴角滲出的血絲混著白發(fā)：“滿意了？”

艾倫掰開他右掌，三枚銅幣拍在潰爛的掌心：“診金。”

“不夠。”牧師嘶聲笑，“再加瓶止痛劑……”

瘸腿男人哆嗦著遞來陶罐：“圣……圣人啊……”

艾倫屈指彈進一枚銀幣，罐底“叮”地輕響：“滾。”

鐵匠鋪后院飄著藥香。艾琳的銀刀挑開卡爾胸口的血痂：“黑焰反噬入心脈，活不過三個月。”

“夠用了。”牧師灌了口劣酒，“至少死前……”

“井底的獸人符石呢？”艾倫踹翻裝淬毒匕首的木箱，“別說是教會的手筆——裁判所那幫廢物刻不出古獸人文。”

卡爾突然暴起掐住他手腕，潰爛的眼窩幾乎貼上艾倫鼻尖：“你以為羅德里戈為什么炒鱗片？獸人要打通去新大陸的隧道——就在龍吼山脈底下！”

系統(tǒng)面板在視網(wǎng)膜邊緣閃爍：

【基礎(chǔ)劍術(shù)：37】

【生命值：58/60】

霍克的重錘“咚”地砸穿地窖木板：“菜鳥！你藏的礦石在共鳴！”

艾倫摸向腰間皮袋——龍吼山脈的寒鐵礦滾燙如烙鐵。

腐木林的晨風(fēng)卷著硫磺味，艾倫蹲在染坊屋頂，短劍削著井底挖出的符石碎屑。暗紅粉末遇風(fēng)自燃，在空中拼出半幅獸人圖騰。

“第七試驗場的標記。”卡爾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他們抓獸人做通道苦力……用活人血當(dāng)潤滑劑。”

“你的情報來源？”

“上個月被凈化的一名獸人囚犯……死前咬斷了我的手指。”牧師舉起缺了無名指的右手，“他說隧道盡頭……埋著能弒神的兵器。”

艾倫突然旋身揮劍，刃口擦著卡爾咽喉釘入磚縫：“再敢隱瞞……”

“你早猜到了不是嗎？”牧師咧開滲血的嘴角，“渡鴉大公為什么寧死也要守住龍吼山脈？”

鐵匠鋪方向傳來鐘聲。湯姆抱著陶罐踉蹌跑來：“艾倫先生！井水……井水又黑了！”

卡爾的白發(fā)在風(fēng)中散開：“血咒是雙向的……凈化一次，反噬翻倍。”

短劍“唰”地劈碎符石：“那就讓教會和獸人互相撕咬。”

正午烈日炙烤石板路。艾倫踹開老瘸子巴頓的鋪門，淬毒匕首釘在賬本上：“獸人符石的黑市買家名單。”

“五……五銀幣……”

劍尖剜掉他半片耳朵：“或者我把你賣給第七試驗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