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格魯的塔盾重重砸在酒館地板上，震得吧臺的陶杯叮當亂響。鑲銅釘的盾面糊著新鮮的沼澤泥，混著地精血的腥味直往人鼻孔里鉆。“老約翰！老子上個月就還清酒錢了！”他獨眼瞪著柜臺后縮成團的胖子，絡腮胡上還粘著半片風干的蜥蜴肉。

酒館老板的肥手哆嗦著展開羊皮卷，油膩的紙面粘著醬汁：“利、利息……渡鴉商會的復利計算……”他喉結滾動著指向角落，三個披鎖子甲的壯漢正在掰地精腿骨，“羅德里戈先生親自派人來……”

艾倫用劍鞘挑開契約，刃口精準割斷“五十金幣”的墨跡。腐肉味從隔壁屠宰場飄進來，混著劣質麥酒的酸澀。“上個月西街火油失竊案，”他靴尖碾碎半顆發霉的漿果，“治安官還在找縱火犯的目擊證人。”

柜臺后的胖臉瞬間煞白。格魯突然暴起，塔盾橫掃打翻兩桶腌菜，酸黃瓜滾到壯漢腳邊。“狗屁復利！”他拎起老板的領子，“老子現在就……”

“現在就去淘金森林挖礦。”艾倫反手甩出三枚銀幣釘在契約上，渡鴉紋章在油燈下泛冷光，“瘸子巴頓說東側河灘有新礦脈，夠抵三十金幣。”他劍柄敲了敲格魯的盾牌內側，暗紅色銹斑正在吞噬寒鐵鍍層。

角落傳來鐵鏈拖地的嘩啦聲。領頭壯漢的黃板牙咬碎地精腿骨：“羅德里戈先生要現錢。”他靴尖踢開布袋，五顆渡鴉紋章金幣滾到艾倫腳邊，“或者……”鑲著獸牙的護腕突然彈出尖刺，“用這玩意抵債。”

莉婭的箭簇擦著壯漢耳際釘入木柱，尾羽纏著的熒光菇粉末簌簌飄落。“新礦脈有古精靈遺跡，”她銀發上的露水還沒干，“教會裁判所的人正在測繪。”弓弦又繃緊三分，“要搶在他們前面嗎？”

艾倫撿起金幣在掌心掂了掂，邊緣“新歷437年”的刻痕硌得他虎口發癢。這分明是上個月黑市流通的假幣——摻了腐木屑的劣等貨。“礦脈往北三里是第七試驗場的酸液池，”他突然把金幣拋向空中，“不如讓羅德里戈的狗先去探路？”

寒光閃過，三枚金幣被箭矢串成糖葫蘆釘在門框。莉婭的箭尖還在震顫：“我的追蹤箭需要古樹汁液。”她靴底碾碎發光的蘑菇孢子，“或者……”靛藍指甲突然指向格魯的塔盾，“用寒鐵盾的邊角料做箭頭。”

“放屁！”格魯的咆哮驚飛屋頂渡鴉，塔盾轟然撞塌半面酒架。琥珀色的蜜酒順著橡木桶裂縫往下淌，混著地精尿的騷味彌漫開來。“老子的祖傳盾牌比你這長耳朵的……”

“比我的箭值錢？”莉婭突然旋身拉滿弓，三支破甲箭同時指向盾牌接縫處的銹斑，“酸雨再下三天，這鐵皮盒子連地精的石斧都擋不住。”

腐臭味突然變濃。卡爾的白發從門縫鉆進來，右眼新纏的繃帶滲著黑血：“河灘東南角埋著教會火油。”他木杖戳了戳地板，暗紅紋路在霉斑下若隱若現，“夠把礦脈連同討債的一起炸上天。”

酒館老板的尿順著褲腿滴到金幣上。艾倫劍尖挑起袋中最后一枚假幣，對著壁爐火光瞇眼：“純度不到三成。”他突然甩向壯漢，“告訴羅德里戈，再敢用摻腐木屑的假貨……”

“就把他的牙鑲在盾牌上！”格魯的塔盾橫掃拍飛火塘，燃燒的木柴轟然引燃窗簾。整個酒館瞬間被熱浪吞沒，混著蜜酒的甜膩與地精糞的惡臭。

眾人沖出火場時，湯姆正抱著酸液罐蹲在巷口。“按、按您吩咐……”學徒少年哆嗦著指向騾車，二十個琉璃瓶在稻草里泛著紫光，“教會崗哨的狗聞著味來了！”

刺耳的銅哨聲撕破夜幕。艾倫扯開騾車油布，成捆的寒鐵礦在火光下流轉金紋——正是上周從地精糞坑挖出來的贓物。“去老湯姆的腌漬坊，”他踹斷車轅，“該讓教會嘗嘗自己的火油了。”

腐肉味被刺鼻的酸霧取代。五人貼著染坊外墻疾行，格魯的塔盾刮落大片墻皮。“你瘋了？”盾戰士的鎖子甲縫隙滲著汗，“教會的顯影粉……”

“顯影粉遇狗尿會變藍。”艾倫甩出最后半袋熒光菇，“湯姆，撒在第三個路口。”

追擊的腳步聲突然混亂，伴隨重物落水聲。莉婭搭箭回望，兩個白袍裁判官正栽進臭水溝，褲腿上爬滿發光的藍斑。“古樹在上，”她嘴角抽搐，“你往顯影粉里摻了嗜血蠅卵？”

卡爾的黑焰燒穿腌漬坊門鎖時，東邊天際已泛起魚肚白。成排的橡木桶堆到房梁，腐臭味混著鹽鹵氣息刺得人流淚。“火油桶在西北角，”牧師木杖指向滲油的裂縫，“但需要……”

“需要活人獻祭？”格魯的塔盾重重插進地面，“老子就知道沒好事！”

艾倫劍尖挑開桶蓋，粘稠的黑油泛著詭異綠光。這根本不是普通火油——分明是第七試驗場用來喂養魔獸的邪神之血。“羅德里戈從教會倉庫偷的贓物，”他突然咧嘴冷笑，“該讓兩條狗互相咬了。”

湯姆的尖叫從地窖傳來。學徒少年抱著發霉的賬本，指縫間漏出半張焦黃的地契：“瘸、瘸子巴頓把腌漬坊抵押給教會了！”

莉婭的箭矢瞬間穿透三只木桶，黑油順著地板裂縫流向排水溝。卡爾的黑焰同時點燃東墻酒架，火舌眨眼吞沒整排腌漬缸。“跑！”艾倫拽著湯姆后領撞開后窗，“去西街糧倉頂風道！”

爆炸氣浪掀翻半條街時，格魯正用塔盾護著眾人趴在水溝里。燒焦的渡鴉紋章雨點般砸在盾面，混著裁判官的斷指和賬本殘頁。“老子的新盾牌……”盾戰士的哀嚎被第二波爆炸淹沒。

濃煙中傳來教會戰馬的嘶鳴。艾倫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痂，瞥見羅德里戈的馬車正在調頭。“該收債了。”他甩出淬毒匕首釘住車轅，寒鐵刃口的黑焰紋路在火光中格外清晰。

車廂簾子掀開的剎那，莉婭的箭矢精準貫穿車夫咽喉。翻倒的馬車里滾出個鑲金牙的男人，鎖骨處紋著獸人與圣徽融合的圖騰。“第七試驗場的走狗……”卡爾的黑焰吞沒了后半句詛咒。

艾倫踩住金牙的手腕，劍尖挑起染血的錢袋。二十三枚真金幣叮當落地，邊緣的渡鴉刻痕與他戒指裂縫完美契合。“利息。”他碾碎金牙的拇指，“告訴羅德里戈，下次記得用真貨。”

晨霧被硝煙染成灰色時，五人蹲在鐵匠鋪后院分贓。霍克用燒紅的鐵鉗翻烤地精腿，獨眼瞪著格魯盾牌上的新凹痕：“菜鳥！老子的淬火桶……”

“用這個抵。”艾倫拋來沾血的渡鴉紋章金幣，“熔了能給盾牌鑲金邊。”

格魯突然掰開金幣，露出夾層的羊皮紙屑。焦黑的字跡勉強可辨：“新大陸……哨塔……”他獨眼瞪得像銅鈴，“這他媽是……”

“是葬禮請柬。”卡爾的白發在晨風中散開，右眼繃帶徹底染成暗紅，“第七試驗場要給所有人送葬。”

艾倫把金幣殘片扔進熔爐，火光中浮現出扭曲的獸人戰紋。系統面板在視網膜邊緣閃過，【基礎劍術39】的字樣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