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胃袋的抽搐打斷思緒。他抓起水囊晃了晃，清脆的水聲在死寂的林間格外清晰。喉結滾動，干裂的嘴唇幾乎貼到囊口，卻又硬生生停住?！耙巴馑床荒苤苯雍龋碇烙袥]有寄生蟲……”他舔了舔嘴角，將水囊塞進內袋，轉而撕下尸體腰間的皮質刀鞘。鞘面霉斑遍布，但內側干燥——至少能當臨時繃帶用。

東南方的炊煙愈發清晰，腐臭味被草木腥氣稀釋。艾倫拖著傷腿前行，靴底碾碎枯枝的脆響驚起一群黑鴉。系統面板始終懸在視野邊緣。

【基礎劍術：1】的字樣刺得他眼角發酸。昨天晚上大概揮劍一百次，才加一點？資本家見了都得喊祖師爺……”他啐了一口，骨刃在掌心轉了半圈，刃口黏著的黑綠色液體早已凝固成痂。

砰！

左后方灌木驟然晃動，腐葉下竄出一道灰影。艾倫條件反射般側身翻滾，肋骨傷口撕裂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地精佝僂的軀體擦著耳畔撲空，石斧劈入樹干，糞臭撲面而來。

“嗬嗬！”地精黃綠色的眼球凸出，口水混著酸液滴落。它抽出石斧再次沖鋒，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刺得人頭皮發麻。艾倫后撤半步，骨刃橫斬——刃口卡進地精肩胛骨，黑血噴濺?！笆指邢窨碃€木頭……”他咬牙擰腕，骨刃“咔嚓”一聲折斷，半截刃尖竟卡在對方體內。

地精踉蹌倒地，抽搐著吐出酸液。艾倫喘著粗氣后退，虎口被反震得發麻。面板紋絲未動。“第四十七次揮刃，還差五十三次？”他盯著斷刃苦笑，抬腳碾碎地精喉骨。黏膩的觸感從靴底傳來，仿佛踩碎一顆腐敗的漿果。

沙沙——

更多窸窣聲從四面逼近。艾倫瞳孔收縮——五只地精鉆出樹叢，石斧糞斑在晨光中泛著油光。領頭的地精薩滿揮舞骨杖，腐葉堆里騰起紫霧，酸澀氣息灼得鼻腔刺痛?！叭后wBuff？這他媽是新手村該有的難度？！”他啐掉喉間血沫，攥緊斷刃沖向最近的樹干。

攀爬動作扯得肋下傷口迸裂，亞麻布條瞬間浸透。地精的嚎叫在腳下匯聚，石斧“咚咚”劈砍樹皮，木屑如雨紛落。艾倫蜷在枝杈間，指尖摸索到一截藤蔓——韌性尚可，但布滿倒刺?！百€一把……”他將藤蔓繞成繩圈，對準薩滿佝僂的脖頸拋下。

“中！”繩圈精準套中骨杖。地精薩滿被拽得仰頭踉蹌，紫霧隨之潰散。艾倫趁機躍下，斷刃捅進其眼眶一攪——黑血混著腦漿濺上衣襟。剩余地精尖叫潰散，但右臂驟然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一只裝死的地精死死咬住小臂，利齒嵌入肌肉，酸液灼燒的“滋啦”聲清晰可聞。

“滾開！”艾倫一腳踹開地精，傷口已泛起青紫。面板閃爍：【生命值：38/60】。水囊在纏斗中跌落，被地精尸群壓住，囊口滲出珍貴的水滴。

“草！”他扯下衣擺扎緊右臂，酸液腐蝕的灼痛讓指尖不住顫抖?！暗谜仪逅疀_洗……東南方五公里……”他啐出一口血沫，骨刃指向炊煙升起的方向。

日頭爬至樹冠時，腐木林漸疏。苔蘚變成硬土，艾倫的靴底終于不再打滑。右臂傷口腫脹發燙，每一次揮臂都像扯著烙鐵。他數著步數轉移注意：“二百三十七、二百三十八……系統，老子揮夠一百次了嗎？”斷刃劈開擋路的藤蔓，面板依舊沉默。

咕咚——

水聲突兀響起。艾倫僵在原地，循聲撥開蕨叢——一汪泥潭泛著油光，浮尸般的絮狀物黏在岸邊。兩只地精正撅著屁股掬水，腰間的皮質水囊鼓脹晃蕩。“……我的水！”他瞇起眼，斷刃悄悄抵住掌心。

地精突然扭頭，黃綠色瞳孔縮成豎線。艾倫暴起前沖，斷刃刺入其咽喉，另一只手抓向水囊。酸液從背后襲來，他本能翻滾，左肩仍被濺中一片?！八弧辈剂纤查g焦黑，皮膚火辣辣灼痛。第二只地精揮舞石斧劈下，他抬腿踹向其膝窩，骨裂聲與嚎叫同時炸響。

水囊入手冰涼，艾倫擰開囊口猛灌兩口。渾濁的液體帶著鐵銹味，但至少能沖淡喉間血腥。地精瘸著腿逃進樹叢，他懶得追擊——右臂傷口滲出的血已浸透布條，眼前陣陣發黑。

【生命值：35/60】

面板數值再次跳動，艾倫背靠樹干滑坐在地。腐木林的陰翳被正午陽光撕開，他瞇眼望向東南方——炊煙更濃了，甚至能瞥見一縷飄動的旗幟。

“淘金鎮……”他咀嚼著這個詞，從衣襟撕下相對干凈的布條，蘸水擦拭傷口。酸液腐蝕的皮肉翻卷發白，現代醫學知識在腦中翻滾：“清創、抗生素……這里他媽的連酒精都沒有！”

喘息片刻，他拄著斷刃起身。靴尖踢到地精的粗麻腰帶——一枚生銹的銅幣滾落。“這里的面包多少銅幣一磅？這玩意夠換口糧嗎？”他掂了掂銅幣塞進褲袋，突然聽見頭頂樹冠傳來異響。

“嗖！”

一支骨箭擦著耳廓釘入樹干，尾羽嗡嗡震顫。艾倫撲向右側灌木，第二箭扎進剛才倚靠的位置。高處枝杈間，三只地精弓箭手咧開淌著口水的嘴，骨弓拉滿的“吱嘎”聲令人牙酸。

“遠程怪？！這副本設計絕對有問題！”他翻滾躲開箭雨，斷刃擲向最近的地精——準頭偏得離譜，卻嚇得對方摔下樹杈。

借地精哀嚎的混亂，艾倫貓腰竄向密林深處。箭矢“篤篤”釘在身后，他左突右拐，直到肺葉灼痛如燒才敢停下。面板血條停在【38/60】，右臂傷口因劇烈運動再度滲血。

“水囊還在……算你們這幫綠皮有點貢獻?！彼麛Q開囊口抿了一小口，劣質皮革的腥臊混著水味涌入口腔。

日頭西斜時，腐木林徹底被拋在身后。艾倫跌坐在一塊風化的巖石上，眼前豁然開朗——蜿蜒土路盡頭，木柵欄圍成的聚居地升起炊煙。幾個扛著鐵鋤的農夫正走向鎮口，破布麻衣上沾滿泥漿。

“淘金鎮……”他咧開干裂的嘴唇，攥緊渡鴉紋章。系統面板在暮色中淡去，【基礎劍術：1】依舊刺眼。右臂傷口的陣痛隨著脈搏跳動，但他已經學會忽略這種程度的痛苦。“先找鐵匠，再搞把像樣的劍。一百次揮劍加1點？老子陪你玩到底。”

鎮口木牌在晚風中吱呀搖晃，其上的血跡新鮮黏膩。艾倫瞇起眼——牌下陰影中，半截斷箭釘著張羊皮紙，潦草字跡被風掀開一角：

“地精清剿令：每只左耳換5銅幣?！?

他伸手揭下告示，身后突然傳來馬蹄聲。轉頭剎那，一道黑影掠過——水囊被奪走了。

“我的水！”艾倫怒吼轉身，只瞥見馬蹄揚起的塵煙中，一抹鎖子甲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