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筐礦石搬完，儲物柜鑰匙歸你。”霍克抹了把絡腮胡上的煤灰，鐵鉗敲了敲墻角半人高的木箱。鐵匠鋪后院堆著十幾筐赤鐵礦，在晨光下泛著暗紅銹斑。

“但要是砸碎一塊……”他咧開黃牙，酒氣噴在艾倫臉上，“老子把你掛熔爐上當風鈴。”

艾倫扯了扯浸透汗水的亞麻襯衣，肋骨傷口被汗漬腌得火辣辣的。他彎腰抓住木筐邊緣，指節因用力發白：“三百斤？你當我是地行龍？”

“菜鳥，搬不動就滾去剝地精皮。”霍克掄起鐵錘砸向燒紅的劍胚，火星濺到艾倫靴面上，“昨晚的酒錢還沒跟你算！”

木筐離地的瞬間，艾倫后槽牙咬得咯咯響。系統面板在視野邊緣閃爍：【生命值38/60】。他盯著鐵匠佝僂的背影——那身古銅色肌肉絕對能單手拎起這筐石頭。

“四百七十三……四百七十四……”

當第十二筐鐵礦壘上板車時，日頭已經爬到鐘樓尖頂。艾倫癱坐在板車轅桿旁，靴底碾碎顆風干的漿果。霍克甩來塊黑面包，硬得像塊板結的泥巴：“儲物柜在里間，別碰老子酒壺。”

鑰匙插入鎖孔的“咔嗒”聲格外清脆。儲物柜里堆著發霉的皮甲、生銹的箭簇，還有半罐結塊的粗鹽。艾倫的指尖突然觸到個冰涼物件——柄裹著油布的短劍，刃口在陰影中泛著藍光。

“那是老瘸子的遺物。”霍克的聲音從背后炸響，“敢偷拿，老子剁你手指泡酒。”

艾倫縮回手，將今天獵到的五只地精左耳塞進柜子。腐臭味混著鐵銹味沖進鼻腔，他摸出錢袋清點：

【今日收入】

地精左耳×5→25銅

搬運鐵礦→儲物柜使用權

熏肉干×3→格魯賒賬

【今日支出】

止血草×1捆→7銅

粗鹽×0.5磅→5銅

“北街酒館在收發光地精的酸囊。”霍克突然開口，鐵錘砸得砧板震顫，“每只二十銅，比黑市高三成。”

艾倫攥緊錢袋。昨夜在腐木林遭遇的變異地精群，膿包里淌出的酸液能把巖石蝕出蜂窩。他肋下新添的灼傷就是證明。

“你知道我殺一只變異種要廢多少劍？”他甩了甩崩口的短劍，“修劍的錢都抵不上賺的！”

鐵匠嗤笑一聲，沾滿煤灰的手掌拍在柜門上：“那就別用蠻力！手腕壓三寸，腰胯發力——你他媽砍柴呢？”

艾倫剛要反駁，鎮南突然傳來鐘聲。三長兩短——冒險者公會的緊急征召令。

“清剿腐木林東側地精巢穴，每只左耳六銅，酸囊另算！”獨眼精靈敲著橡木柜臺，羊皮紙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隊醫、盾衛已滿，缺個探路的。”

艾倫擠開渾身酒氣的傭兵，短劍“當”地釘在任務板上：“探路費抽兩成。”

“菜鳥，你當自己是莉婭的箭？”疤臉獵人噴著唾沫星子，“上回探路的蠢貨被地精薩滿烤成了焦炭！”

艾倫抓起柜臺上的炭筆，在任務單角落畫了道歪扭的溪流：“東側巢穴背靠斷崖，北面是狗頭人領地。要繞開酸液陷阱，得從西南腐葉堆下面鉆過去——這情報值不值兩成？”

獨眼精靈的獨眼瞇成縫：“你怎么知道？”

“昨天搬鐵礦時，霍克錘柄上沾著熒光菇粉末。”艾倫壓低聲音，“鐵匠鋪的淬火醋是從東側溪澗取的——那兒離巢穴不到半里。”

精靈突然大笑，震得屋頂灰塵簌簌落下：“成交！但你要是帶錯路……”他拍了拍腰間長弓，“老子用你的耳朵當地精誘餌！”

正午的腐木林悶熱如蒸籠。艾倫伏在蕨叢中，短劍挑開面前掛著蛛網的斷枝。身后傳來盾牌碰撞的悶響——格魯正用塔盾護著隊醫，那身鎖子甲起碼有五十斤重。

“左前方三十步，腐葉下有陷坑。”艾倫抓起塊石頭砸過去，地面“轟”地塌出個兩米深坑，底部插著削尖的木樁，“狗頭人最愛這招。”

隊醫嚇得打翻藥瓶，紫色藥水滲進泥土滋滋作響。格魯的塔盾猛地杵地：“媽的，這活該加錢！”

艾倫沒搭理他。鼻尖飄來若有若無的酸臭味，他扒開一團發霉的藤蔓——五只地精正撅著屁股啃食鹿尸，石斧上糊著糞便。領頭的雌性地精突然扭頭，黃綠色瞳孔縮成豎線。

“放箭！”

精靈的骨箭擦著艾倫耳際飛過，精準穿透雌性地精的咽喉。黑血噴濺的瞬間，艾倫已翻滾到鹿尸側面，短劍自下而上捅進第二只地精的下頜。酸液從頭頂澆下，他拽過地精尸體當盾牌，腐肉被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右翼！”格魯的吼聲震得人耳膜生疼。艾倫轉頭就見三只地精弓箭手從樹冠躍下，他本能地擲出短劍——刃口卡進樹干，離目標的喉嚨還差半寸。

“廢物！”精靈連珠三箭射穿地精眼眶，轉身踹了艾倫一腳，“這也敢要兩成？”

艾倫啐掉嘴里的腐葉，從尸體拔出短劍。系統面板紋絲不動——剛才那陣混戰頂多揮了三十劍。他摸向鹿尸后方的樹洞，指尖觸到個冰涼硬物。

沾血的渡鴉紋章戒指，內側刻著“新歷437年”。

日暮時分，艾倫蹲在鐵匠鋪后院磨劍。刃口在磨刀石上拉出“沙沙”聲，霍克正用鐵鉗翻烤地精腿，油脂滴在炭火上噼啪炸響。

“今天搬鐵礦的時候……”艾倫故意讓戒指滑到磨刀石旁，“看到個眼熟的紋樣。”

鐵匠的動作驟然停頓，酒壺“當啷”砸在砧板上。他抓起戒指對著火光端詳，疤痕交錯的后背微微發顫：“北境男爵家的渡鴉紋章，怎么在你這？”

“地精巢穴撿的。”艾倫盯著霍克抽搐的嘴角，“聽說二十年前有支商隊在腐木林失蹤……”

“哐！”

鐵鉗深深楔入木樁，烤焦的地精腿滾到艾倫腳邊。霍克古銅色的臉龐在火光中明暗不定：“儲物柜最底層有瓶龍舌蘭，抵你今天的工錢。”

艾倫掀開柜底破布時，金屬冷光刺痛了眼睛——那根本不是酒瓶，而是柄銘刻渡鴉紋章的騎士劍！

“別碰劍格！”霍克的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除非你想被教會燒成灰。”

艾倫縮回手，指尖殘留著冰涼的觸感。系統面板突然閃爍，【基礎劍術：17】的字樣泛著淡藍微光——不知不覺間，他今天竟揮滿了七百次劍。

“明天搬雙倍鐵礦。”霍克拎起酒壺灌了口，酒液順著胡子往下淌，“儲物柜歸你，但渡鴉的事給老子爛在肚子里！”

艾倫握緊崩口的短劍。月光透過棚頂破洞灑在騎士劍上，渡鴉的眼珠泛著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