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水順著格魯的鑲銅釘靴子往下滴，在礦道積滿硫磺渣的地面砸出暗紅斑痕。“菜鳥！這破路繞三圈了！”盾戰士獨眼充血，塔盾邊角掛著半截熒光鰻魚的腸子，“地精屎味混著矮人屁，老子肺要炸了！”

艾倫攥緊裝滿火蜥蜴鱗片的皮袋，短劍尖挑開前方垂落的菌絲簾。腐臭的孢子簌簌掉落，粘在湯姆顫抖的學徒袍上。“東南角通風口，”他劍鞘戳了戳巖壁裂縫，“銅須說過這里直通鹽沼——”

“通個卵！”格魯一腳踹碎擋路的礦石堆，寒鐵盾面刮起火星，“那矮冬瓜連自己義肢都修不明白！上回說礦道有暗門，結果老子鉆了三小時糞坑！”鑲銀護腕突然卡住湯姆后頸，“小崽子，你懷里藏的什么？”

學徒少年哆嗦著掀開衣襟，淡金血漬從虎口結痂處滲出，浸透包裹鱗片的粗麻布。“格、格魯先生……這是艾倫大人要我保管的……”

“管你娘！漏一片就從你肋骨上刮！”盾戰士罵咧咧松開手，獨眼突然瞪向礦頂——成串黏液正從裂縫滴落，混著刺鼻的焦糊味。“操！上頭在燒東西！”

莉婭的銀發擦過艾倫肩頭，箭簇挑起塊帶余溫的灰燼。“硫磺混著海鹽味，”她靛藍瞳孔微縮，“教會焚火術……至少二十人同時施放。”

五人貼著發燙的巖壁攀上礦道缺口，腐木林的腥風灌入鼻腔。湯姆懷里的鱗片袋突然發燙，淡金液體順著麻布縫隙滴落，在焦土上灼出青煙。“鹽田！”少年尖叫著指向東南方——成片焦黑的木架冒著濃煙，教會騎士正用銀十字劍挑起最后捆鹽袋扔進火堆。

格魯塔盾重重砸進泥漿：“狗崽子！老子的分紅全在鹽稅里！”鑲銅釘刮飛三米外半截教會披風，“宰了他們！”

“等等。”艾倫短劍壓住盾面，刃口映出鹽田邊緣晃動的黑影，“獸人重甲隊……在埋酸液桶。”他扯過湯姆的領口按低，“數清楚，西南角幾個崗哨？”

“兩、兩個舉火把的……樹后還有弩車……”學徒少年脖頸的渡鴉胎記泛紅，瞳孔倒映出教會紋章，“他們胸甲刻著‘VII’……和礦井里清道夫一樣……”

莉婭三箭齊發，箭羽纏著的腐菌絲在空中繃直：“東北方三百步，鹽車轍印新鮮——運輸隊剛離開。”她突然拽過艾倫翻滾，淬毒弩箭“哆哆”釘入原先站立處，“有暗哨。”

卡爾佝僂著從礦道爬出，白發纏住滲血的繃帶。“咳……黑市西街……今早糧價漲了五倍……”牧師潰爛的指尖戳向鹽田，“他們在逼你抵押領地……”

“抵押個屁！”格魯暴喝著撞塌半堵焦墻，寒鐵邊角糊滿腦漿，“老子現在就去熔了那群……”

“閉嘴。”艾倫劍鞘重擊盾面，金屬震顫聲驚飛嗜血蠅群，“鹽車往哪個方向？”

莉婭箭尖挑起塊未燃盡的鹽袋碎片：“潮汐標記是兩小時前的，走西南小道能截住。”她皮甲下擺掃過湯姆顫抖的膝蓋，“需要酸液腐蝕車輪——你懷里那瓶腐敗精華還剩多少？”

“三、三成……”學徒少年慌忙摸向背包，玻璃瓶“當啷”摔碎在樹根間。紫色黏液潑中地精尸體，瞬間將潰爛的皮膚蝕成白骨。“對、對不起！”

格魯獨眼瞪得充血：“敗家玩意！這玩意值老子半年酒錢！”鑲銀靴子碾碎滾落的瓶渣，“菜鳥！賠錢！”

腐臭味突然變調。艾倫短劍刺入焦土猛撬，劍紋吸食著滲入地底的淡金血液。“鹽里摻了腐菌，”他甩掉刃口黏液，“教會想讓吃鹽的人爛穿腸子。”

“西南岔口！”卡爾突然暴喝，黑焰從木杖尖端噴涌，燒穿試圖纏上湯姆腳踝的菌絲，“運輸隊……在喂食血肉熔爐……”

五人貼著鹽田焦痕疾行，格魯的塔盾倒扣在背上擋箭。艾倫突然按住莉婭肩膀：“弩車轉向了——教會發現我們。”

“換路線。”游俠拽斷纏在箭簇上的發絲，銀發掃過湯姆慘白的臉，“從臭水溝繞，踩我腳印。”

腐水淹沒腰際時，系統面板在艾倫視網膜邊緣閃過：【基礎劍術：44/100】【生命值：55/60】

“菜鳥！呼吸聲跟破風箱似的！”格魯罵咧咧撞開擋路的浮尸，鑲銅釘靴子碾碎半截獸人指骨，“瘸腿神棍，還有多遠？”

卡爾的白發垂到水面，潰爛的右眼滲出冰渣：“三百心跳……咳……在舉行血祭……”

腐肉堆里突然傳來鎖鏈刮擦聲。二十輛鹽車被鐵索連成蛇陣，獸人苦工正將發黑的鹽粒倒入刻滿符文的木箱。白袍祭司舉起銀十字劍，劍尖刺穿某個掙扎的矮人囚徒胸膛：“以光明神之名，凈化異端——”

“凈你祖宗！”格魯的塔盾拍碎祭司天靈蓋，寒鐵邊角刮起腥風，“老子送你見真神！”

艾倫短劍捅進獸人車夫護頸縫隙，淡金血液順著劍槽倒流。“潑酸液！”他踹翻木箱，紫色黏液暴雨般澆向鹽車。腐菌與腐敗精華混合的毒霧騰起，獸人重甲以肉眼可見速度銹蝕剝落。

“東南角！”莉婭箭矢貫穿試圖點燃信號彈的騎士，轉頭發現湯姆正踉蹌撲向祭壇殘骸，“回來！”

學徒少年指尖觸到焦黑的邪神圖騰，淡金血液突然從虎口噴涌。黑煙中傳來非人慘叫，腐蝕鹽車的毒霧竟被血液染成淡金色，緩緩滲入地下。

“操！小崽子變異了？”格魯揪住湯姆后領拎起，鑲銀護腕勒出紅痕，“菜鳥！你這學徒他媽是教會試驗品？”

“放開他！”卡爾的黑焰吞沒撲來的獸人，白發在毒霧中狂舞，“他的血……在凈化污染……”

艾倫劍鞘重擊格魯肘關節，搶過癱軟的湯姆。學徒少年脖頸的渡鴉胎記正與祭壇圖騰共鳴，淡金紋路爬滿手臂：“艾倫先生……好燙……”

腐臭味驟然消散。莉婭箭尖挑起凈化后的鹽結晶，靛藍瞳孔映出金色紋路：“古樹紀元的烙印……和卡爾的預言吻合。”

“預言頂個屁用！”格魯一腳碾碎發光的鹽粒，“鹽車全毀了！老子拿什么換酒錢？”

暗紅閃電突然撕裂云層。卡爾佝僂著跪倒，潰爛的皮膚寸寸剝落：“快走……熔爐守衛……要來了……”

五人拽著半麻袋凈鹽鉆入下水道時，最后瞥見鹽田中央——教會騎士的尸體正被菌絲吞噬，血管里流淌著淡金液體。

“菜鳥！解釋！”格魯在惡臭中揪住艾倫皮甲，“這小崽子到底什么來頭？”

短劍突然抵住盾戰士咽喉。“你每問一句，”艾倫眼底映出下水道頂端的渡鴉刻痕，“分紅扣十金幣。”

“扣你……”格魯的咒罵被酸液腐蝕聲打斷。整條下水道劇烈震顫，第七試驗場的清道夫正刨開巖壁。

湯姆蜷縮在污水里，掌心淡金紋路逐漸消退。“艾倫先生……我是不是……”

“你是老子最貴的行李。”格魯粗暴地拽起少年，“摔碎了賠雙倍！”

莉婭的箭雨撕開前方黑暗，箭桿纏著的熒光菇照亮出口：“東北方連屠宰場——羅德里戈的密室藏了三桶凈鹽。”

“終于有句人話！”盾戰士獨眼放光，“抄近路！老子要親手扒了那奸商的皮！”

腐肉堆里傳來齒輪咬合聲。艾倫突然拽住眾人，劍尖挑起半截教會密令——羊皮紙在淡金血漬中顯現隱藏坐標：新大陸暗礁迷宮。

“霍克的地圖……”他瞳孔收縮，“第七試驗場在找這個。”

卡爾的白骨指節突然攥緊密令，黑焰從空洞的眼窩噴出：“不能……讓熔爐……”

殘破的身軀在火光中崩塌，最后一句隨灰燼飄散：“……艾倫……你的血……才是鑰匙……”

格魯一腳踢散骨灰：“死都不消停！”鑲銅釘靴子碾碎滾落的教徽，“菜鳥！分完贓再哭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