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兵部的關鍵
- 大明攝政:某乃忠臣
- 垂柳浣紗
- 2539字
- 2025-06-13 15:11:00
薛三才見李伯弢一臉訝然之色,倒是誤會了他的想法,于是正了正神情,認真說道:
“年輕人,有些事,你得看得深,看仔細了!”
“日后兵部之中,不管是眼下這位尚書,還是后頭接任的侍郎;不管是今上繼續在位,還是太子登基,真正能得皇上信任的,終歸還是楊侍郎。”
“你若是能得他賞識,將來在兵部之中,自然就少了許多掣肘,行事也順當得多。”
“其實,當初大司寇原本沒打算讓你調來兵部觀政。不過老夫以為,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趁著我這口氣還吊著,便替你在楊侍郎面前賣個面子,也算盡了老夫的一點心意。”
李伯弢聽了這番話,心頭一熱,頗為感動。
雖然他們同是浙黨出身,與大司寇也稱得上私交匪淺,但薛三才如今這樣安排,分明已是將自己當作自家子侄來提攜栽培了。
想到此處,李伯弢忙從榻前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薛三才行了個晚輩大禮,深深一揖。
只是,李伯弢接著問道:“可這楊侍郎,怎么會是皇上和太子最信任之人?”
薛三才輕輕一笑,道:“這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楊應聘既非浙黨,也不屬東林。”
“當然,這個嘛......倒也不是最關鍵的。”
李伯弢差點沒沒嗆住,心道薛司馬都病成這樣了,賣關子的勁兒還沒改,便順勢打趣道:“那敢問,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還年輕,有些事看不真切,但明眼人都知道,過去十來年,朝堂之上但凡能做到侍郎以上的官員,無不是來自大江南北之地。”
這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李伯弢只得答道:“這也合理。畢竟天子要平衡各方勢力,總不會過于依賴某一省某一地的官員。”
薛三才點了點頭,又緩緩說道:“是啊,可你若細想,便會發現,自今上繼位以來——有一處地方的官員,卻從未有人能升到侍郎以上的高位。”
李伯弢一聽這話,眉頭頓時一挑,心里卻犯起嘀咕來:雷老弟不是咱看不起你云南,這云南官員就沒有啊?
可這有何奇怪的!
“難道這一地的官員,會有特別的意涵?”
薛三才似笑非笑地說道:“老鄉見老鄉,那感情自然不同了。”
“嗯?”李伯弢被這話點了一下,心里忽地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了什么,脫口而出,“他是鳳陽人?!”
“正是!”薛三才微微點頭,眼中透出幾分意味深長,“伯弢,你再細細想想,幾十年來,你可曾聽說,還有哪位三品以上的大員,是出自鳳陽的?”
李伯弢沉吟片刻,隨即斬釘截鐵地答道:“沒有!”
楊應聘,乃萬歷十一年的進士,南直隸鳳陽懷遠人。
在整個萬歷一朝直至天啟一朝,是唯一一個來自于鳳陽府的三品大臣。
到了萬歷四十八年(1620)三四月,楊應聘病歿于任上。
但是非常少見的是,當時已經不再理會大臣的明神宗朱翊鈞,卻聞訊悲悼,追贈其為兵部尚書,并親自撰寫祭文。
這是萬歷朝晚期,唯一一位讓萬歷親寫祭文的大臣,足以說明他在萬歷心中不同的地位。
更甚者,到了第二年,楊應聘的靈柩運回鳳陽安葬時,當時的明熹宗天啟,還特別下旨南直隸鳳陽知府諭祭,在墓前立碑。
這位楊應聘身死之后,驚動兩位皇帝——規格遠超閣臣甚至元輔,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理由能說得過去了!
“所以,若是想在兵部順遂,你必須要搭上楊侍郎這條線,老夫已經給你鋪了一條路,今后就看你怎么走了。”
“剛才那桌上的奏本,老夫今日剛寫完。”
薛三才頓了頓,目光看向書案上的折子,“本打算讓管家替我送去楊侍郎府上,請他代為呈奏。既然你今日來了,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你親自跑這一趟,也正好可以和楊侍郎多說幾句,好好談談。”
李伯弢聞言,只覺得心頭一熱,五味雜陳。
前幾日,薛公還在楊應聘面前舉薦自己,今日更是親手把機會塞到自己手里,連見面、寒暄、結交的理由都替他準備妥當了。
這份提攜,已是做到了極致,叫人怎不感念?
李伯弢心中翻涌,但臉上卻按下這些念頭,抬頭正色問道:
“薛公,若是今后楊應聘真個成了兵部尚書,那接下來左右侍郎的任命,可就成了關鍵。”
李伯弢略一沉吟,接著問道:“但不知,有沒有可能從別的部,調個尚書或侍郎來接掌兵部?”
“這話問得不錯。”薛三才輕輕點頭,語氣卻也不無感慨,“若是放在以往,這是常有之事。六部尚書、侍郎之間調動,本就是尋常。”
“可今時不同往日。”
“遼左那邊局勢洶洶,依老夫看,這亂局還得拖個三五年,甚至更久。”
“眼下兵部上下,最需要的是熟悉軍務的人。陛下也好,太子也罷,若要穩住局面,重用兵部舊人,才是正理。”
“所以呀,今后的尚書人選,極大可能就是從部中直接擢升。”
薛三才頓了頓,目光落在李伯弢臉上,“也就是說——左侍郎一職,最為要緊!”
李伯弢點點頭,卻問道:“那右侍郎呢?倘若左侍郎升了尚書,按理說,不該是右侍郎接任左侍郎嗎?”
“非也。”薛三才輕咳一聲,搖頭笑道,“你這便是舊章舊例的想法了。”
“還是那句話,如今已不同往昔!”
“你還記得黃嘉善嗎?調兵部尚書之前,他可是甘肅、延綏、寧夏的三邊總制。”
“再說楊應聘,他調任左侍郎之前,也是接替黃嘉善做的三邊總制。”
“這兩人——一個接一個,從三邊總制調進兵部掌權,你可看出什么端倪來了?”
李伯弢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忙說道:
“我明白了!今后的兵部尚書,乃至左侍郎,只怕都是要有三邊總制的經歷在身!”
“對!”薛三才輕輕點頭,“你方才問右侍郎能不能轉為左侍郎,這話不是沒道理,可也得看這人有沒有資格。”
“如今這位還沒到兵部報到的右侍郎——祁伯裕,你可知他之前任的是何職?”
李伯弢一愣,旋即說道:“是甘肅巡撫。”
“不錯。”薛三才道,“而今更接替了楊應聘的位置,成了新的三邊總制!”
“這就很明顯了,朝廷的意思——若楊應聘日后轉為尚書,那這個祁伯裕便是接任左侍郎的最好人選!”
李伯弢接話道:“因為他如今是三邊總制,已經有了這個資格與資歷。”
“正是!只是不知,他為何遲遲不肯上任,倒也耐人尋味。”
關于這個,李伯弢只是知道,這祁伯裕直到一年之后,才入京成為兵部右侍郎,到了天啟二年立刻就致仕回家了,估計是和東林不對付。
李伯弢聽完,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開口問道:“我聽說,朝廷這陣子還下了一道調令,要任命貴州巡撫張鶴鳴為新的三邊總制,這事可有?”
薛三才點了點頭:“有這回事。只不過——祁伯裕那邊遲遲不肯接任兵部右侍郎,張鶴鳴那邊也就順水推舟,跟著上了一道奏疏,也推辭了這差事。”
李伯弢稍稍理了理思路,說道:“若按正常的規律,一旦張鶴鳴真的接了三邊總制的職務,今后只要兵部缺人,他就是下一任兵部左右侍郎的當然人選了嗎?”
“在老夫看來,正是如此。”薛三才淡淡一笑,“這是目前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