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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學生到師祖

夕陽已下,晚風習習。

此時,熱鬧非凡的東城明時坊中有一座宅院。

宅院門口,站著一名面容俊俏,身著錦白繡金綢衫的青年郎官,單手提著一籃物什。

身后站著一名小廝,左右手也提著兩籃相同的東西。

郎官轉頭看了看,眉頭一皺,對那小廝說道:“到那街邊拐角等我!”

小廝聞言,應了一聲,提著兩邊晃晃悠悠的籃子,跑遠了。

這宅院,不大不小,朱漆大門上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門口倆座小石獅子靜靜而立。

不一會,大門開了半扇,從門內走出一位老仆。

青年郎官上前一步,雙手遞過名刺,恭聲說道:“老人家,煩請通稟一聲,就說兵部觀政李伯弢,前來拜見坐師!”

這管家老仆聽聞是老爺學生,面色客氣不少,接過名刺,說了聲“稍等”,轉身進了宅院。

李伯弢站在門口安心等待,腦中卻思慮萬千。

出門之前,便知道了自己居然成了欽犯。

李伯弢被大司寇喚去交待了不少事情,至少這幾天之內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特別是今晚確定的謝恩行程更不能變。

在如此情形之下,大司寇讓自己來謝恩,更具深意,李伯弢心中自是明白。

當他疑惑的問道,自己去謝恩,這錦衣衛就不會跟梢?

大司寇輕松的回了一句:“讓他們知道,你有幾個業師,不好嗎?”

李伯弢看著手中的提籃,想著之所以要讓李觀木買上三份,是因為今日可不是只有一家需要謝恩,而是三家。

從去年鄉試開始,到今年的會試,這李伯弢平白無故的就這樣多出了三位業師。

倆位是去年浙江典學,也即把自己錄取為舉人的業師:一為鄉試的主考,乃是自己的恩府;二為鄉試副考,乃是自己的房師。

而此時拜訪的這位,則是在今年會試中點了自己卷子的同考官——也即自己的座師。

“吱呀”一聲,朱門再啟,老仆從中緩步而出,對李伯弢拱手道:“李郎官,隨我來,老爺正等著你。”

李伯弢頷首謝過,隨其而行。

兩人穿廊過廳,來到一間書房門前,老管家微微一禮,做了個“請”字手勢,便退下了。

李伯弢一人留在了門外,平息了下心情,撣了撣袖子,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錢象坤,乃萬歷二十九年的進士,之后改庶吉士,授檢討,進右諭德。

今日在府上聽聞有學生拜訪,自然是打理一番,端坐在位。

想著“李伯弢”這三字,心間自然是意味難明。

自己這學生在文選司的這一鬧,早已在翰林院詹事府傳開。

一方面,李伯弢為社稷計,為國之心可嘉,自己這位坐師自然是面上有光。

可另一方面,他在文選司的這些言辭之間,明顯帶著對東林的敵意,實在讓自己在充滿清流的翰林院詹事府內非常難堪。

錢象坤端坐堂上,望著拱手肅立的李伯弢,心中微嘆:今日既然他前來拜見,便要好生點撥一番,免得貽誤前程。

于是,錢象坤緩緩說道:

“既然帶著束脩而來,為師豈能不奉茶相待?坐罷。”

李伯弢躬身施禮,方才落座,尚未端穩氣息,便聽座主問道:“館選之事,可曾準備妥當?”

李伯弢忙拱手回道:“正加緊籌備,總想著事無巨細,務求盡善盡美,也好呈上一份可堪稱意的文章。”

錢象坤點點頭,“為師也希望你能再接再厲!就像為師一樣。”

李伯弢忙不迭的稱謝道:“學生謹遵教誨!”

他知道自己這座師,在目前的翰林院詹事府,與右庶子錢龍錫、翰林院編修錢謙益、修撰錢士升,都是出身清貴,并負物望,有“四錢”之稱。

“伯弢,若是為師記得沒錯,你是浙江縉云人,是否?”

“恩師沒有記錯。”

“你可知,為師是哪里人?”

李伯弢略一思忖,說道:“聽口音,老師也應是浙江人氏。”

“沒錯,為師是浙江會稽人。”

“你可又知,為師的恩府是哪里人?”

“......”李伯弢一怔,沒想到今日竟是來做人文地理志考校的,一時語塞,只得如實答道:“學生......不知。”

“學生......主要是不知恩師的師承為何......”

錢象坤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為師的恩府乃是詹事府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事——溫公體仁。”

原來是溫體仁,李伯弢倒是不知竟牽扯到這位未來的首輔,正沉吟間,錢象坤繼續說道:

“溫公則是浙江湖州府人氏。”

“哦?”李伯弢真是有些驚訝,自己這師徒三人咋全是浙江人......

如此說來,咱們這浙黨師徒仨.......合在一起還怕不能“救”大明于“水火之中”?

正胡思亂想,錢象坤卻收起笑容,肅容說道:

“但,你可知,為何在翰林院,偏偏無人把為師和溫公體仁歸于‘浙黨’?”

如此意外的問題,讓李伯弢微微一怔,張了張嘴,緩緩抬起頭來,慢慢搖了搖頭。

他心想,這大司寇果然高見,自己這恩師估計要開始,對自己的政治觀再教育了。

若能順利“點撥”成功,自己在文選司那些針對清流的出格言論,便可稍作掩飾,至少不會顯得太過出挑——畢竟,既然都是自己人,便是“家法”之爭,而非黨爭了。

錢象坤諄諄教導道:“因為為師許多事皆需聽從溫公,而溫公許多事,也只能聽從他的座師。”

還有一層祖宗?

李伯弢暗自感慨這明朝官場的師承淵源之深遠,竟至于此。

上上下下的師生關系,層層相連,竟似無窮無盡,真真是裙帶之網,剪不斷,理還亂!

于是,李伯弢好奇的問道:“咱師祖的老師又是誰?”

“禮部右侍郎韓爌!”

李伯弢坐在位上,腦海里百轉千回,思緒紛紜、意緒繚繞、心緒翻騰、念頭縱橫,突然想到一事,急切之下,脫口一聲:

“我靠!”

實在是忍不住了......

錢象坤先是一驚,隨后一副了然的樣子,微笑說道:“不要大驚小怪,你想靠,就靠著椅背說話,師生之間無須拘謹!”

李伯弢趕緊拿起一邊的茶盞,吞了數口,壓壓驚。

心中正是憂思縈懷的想著:

這山西蒲州韓爌,豈不正是吾之太師祖?

如此推衍而下……那……那……這……

那......那......這......

袁嘟嘟豈不是咱的師叔祖了?!

我草泥馬!這輩分不行啊!

原來今科會試,袁自如這小子的卷子,竟是被副考試官韓爌親自點中。

他可是百分百純正的韓少宗伯的座下門生。

更讓李伯弢哭笑不得的是——自己這場穿越,竟絲毫未曾撼動歷史分毫!

這些人、這些事、這些師承脈絡,都是歷史上真真正正存在的。

李伯弢只能就這樣,獨自擔下了一切......

自己以后在兵部和袁自如,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層關系,絕對不能讓那小子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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