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終究還是沒敢去問陸羽有沒有看清楚她。

在感覺自己好些了之后，她拖著受傷的腿回到了自家營地。

羅娜的父親霍爾老爹猜到了自己的女兒應該是去河邊洗澡了，但還是在看到羅娜回來的那一刻心才安定下來。

“沒事就好，你的腿怎么了？”

只是羅娜滿腦子里都是陸羽到底能不能看清她，路過自家老爹回到了帳篷。

霍爾雖然看不清女兒的表情，但從動作就能猜到她現在一臉心事，加上又受了傷，總覺得發生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他追上羅娜，掰過她：“發生什么事了？”

“真的能看清嗎？”羅娜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霍爾晃了晃羅娜才把她的神晃回了身體，“什么看得清看不清？”

回過神的羅娜沒好意思對父親說這件事：“沒什么，就是洗澡的時候扭傷了腳。”

“我沒事。”她按下父親的手，“我先回去休息了。”

霍爾看著女兒還是沒多說什么。

清晨，大家都還沒醒的時候，羅娜走進父親的帳篷。

“父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還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于是來問多年持槍的父親。

“昨天夜晚那種環境，你能在離我50步的距離打中水下游動的烏龜嗎？”

霍爾一愣，沒想到女兒為什么會問這個，但他還是回答。

“如果你的父親是上帝的話。”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能做到的話，那他能看清楚陸地上同樣距離的人長什么樣穿什么衣服嗎？”

霍爾認真思考了一下，答道：

“如果有人真的能做到的話，別說看清你長什么樣子，要是你不穿衣服的話身上幾根毛發他都能數清楚。”

羅娜臉一紅，瘸著腿拐出了帳篷。

霍爾看著突然羞澀的女兒，滿臉的疑惑。

直到隊伍開始啟程出發，他才突然回味過來。

只是現在大家都在，他也不方便問女兒這種問題，決定還是等休息的時候再說。

隨著隊伍的行進，時間慢慢來到中午。

眾人停在河邊休息，隊內有豐富經驗的一位老人告訴霍爾，今天晚上有暴風雨，明天河水就要漲了，到河對岸去吧。

真是不可思議，萬里無云的天空怎么會突然有暴風雨呢？偏偏老人說話的口氣帶著多年經驗積累下來的不容置喙。

霍爾瞥了眼還在發呆的女兒，又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它正在邁步走向地平線。

他什么也沒說，先騎上馬下了河，在確定車隊能過去后，告知了大家情況，并讓沒有胃口進餐的女兒先走。

羅娜駕著馬兒開始渡河，昨晚的經歷仍讓她有些心有余悸，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她的馬兒比她更害怕。

每當河水沒到它的胸口，它就轉身跑回岸上，拽著頭企圖逃跑。

第四次嘗試的時候，驚慌的馬兒差點摔進河里。假如它真的倒了下去，羅娜肯定會被它壓在身下。

她又想起來昨晚的經歷。

就在她努力操控馬兒的時候，笑聲傳來，她羞惱地抬頭想查看是哪個無禮的登徒子。

是他？羅娜一眼認出陸羽又紅著臉低下頭。

陸羽剛剛來到岸邊就發現了這好玩的一幕，加上布魯斯的一句鬼扯，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意識到不妥后，陸羽輕輕咳嗽一聲。

在馬又一次嘗試轉身時，露娜帶著陸羽走進河中。

“給我。”陸羽遞出一只手。

然后他看見低頭死盯著馬鞍的姑娘伸出一只手搭在他手上。

“我說韁繩。”

羅娜嗖地抽回手把韁繩遞給陸羽，她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羞得還是嚇得，兩只手緊緊的抓住馬鞍。

過程中，她能明顯感覺到馬向前躥了一下，在她準備迎接水沒過頭頂時，發現水到了她的腳踝便不再上升。

“別讓腳上的傷口沾上水了。”男人的聲音傳來。

羅娜把腳向前高高抬起，姿勢有些不雅，像是在迎接什么似的。然后她又猛地放下，她腳上只有一道淺淺的傷口，而且在男人此時看不見的角度。

他昨天抹藥的時候可沒碰到我這，她心里想。

羅娜睜眼看向陸羽，他正把韁繩舉高，以便馬頭露出水面。

于是，交代完事務正準備查看女兒情況的霍爾剛好看到這一情景：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把腳搭在一個陌生男人肩上（他的角度看上去是這樣），放下后又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

再聯想到女兒到現在為止莫名其妙的的情緒和問話，他感覺自己家的白菜被不知道從哪來的野豬拱了。

“太陽下山的時候會有風暴，記得別把馬拴在樹底下。”

霍爾渡過河岸的時候陸羽已經離開，只留下這一句話給他聽。

眼下只剩下他們父女兩個人，霍爾追著羅娜問出了詳情。

相較于少女的羞澀，霍爾關注的重點則是陸羽的槍法和眼力。

“你是說，他能在黑暗的環境下從五十步外打中游動的烏龜，他還能和老皮子一樣預感到風暴？”

羅娜點了點頭，心想：他真的好厲害。

霍爾則在想：這樣厲害的人要娶他女兒倒也無妨，不過重點還是他預警的時間。

老皮子認為是晚上，而那個年輕人說是太陽下山。

聽上去差距不大卻是實實在在的差了準備時間，他轉身招呼車隊的人快一些。

這群剛上路的牛能否躲得過沙暴的襲擊實在是個問題。

等到所有牛渡過河岸的時候，霍爾敏銳地察覺到風的變化——一股熱流正吹拂他的臉頰。

抬頭望去，太陽幾乎看不見了，他們來時的方向已經騰起黃沙。原本晴朗額度天空此時掛起了一張棕黃色的簾子。

沙暴真的提前來了。

霍爾大聲呼喊，提醒隊員們沙暴即將到來，讓他們把牛群看好。

轉眼間，風沙席卷過來，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失去了蹤跡，像是有人給它扣住了似的。

大地頓時籠罩在晦暗的光線中。

霍爾睜開眼睛想查看情況，卻在第一時間就被風沙迷了眼，他憑感覺抓住女兒以保護她。

沙石被風賦予了生命，猶如餓狼般奔向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