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滿地的尸體，這就是法官看到陸羽時的場景。

那個人背對著他擦拭著疲勞的武器，法官咽下口水，手放在槍套上，手帕在他手里揉了又揉。

陸羽轉過頭來，看到慌張的法官手忙腳亂地把手帕揣進兜里。

“德比呢？你們那邊解決了？”

法官點了點頭：“那我們之前說好的……”

“一筆勾銷。”陸羽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這里就是你一家獨大了。走吧。”

法官專程等陸羽走在前面，態度卑微的彎腰點頭。

陸羽走出去七步的距離，法官再次把手放在槍套上，這次他不再猶豫。

“呼吸聲太亂了。”陸羽慵懶的聲音傳來。

“什么？”法官抬頭。

槍聲響起，法官把手按在傷口上，看了一眼頭都沒回的陸羽，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黑色牛仔帽壓著眉弓，槍管在食指上平轉三圈，彈巢轉動時帶起金屬摩擦聲。

左輪每轉過半輪，靴子就碾碎一顆石英砂。太陽曬白了陸羽的帽檐，風卷起沙粒打在他的皮褲上。

槍身突然倒滑進掌心，拇指扣住擊錘的瞬間，五十步外，酒館二樓有扇窗框震落半寸積灰。

陸羽抬頭，上面是端著槍的德比。

“怎么？你也想試試？”

聽到這話，德比趕忙收起槍來到陸羽跟前嬉皮笑臉地說：

“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干那種事，我在這等法官那個混蛋。”

聽完他的講述陸羽才知道原來被背刺的不止三個人。

“那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陸羽有些疑惑。

德比掏出一塊硬幣，上面還卡著一枚彈頭：“你之前給我的。”

“沒看出來你還挺難殺。”陸羽接過硬幣看了看，丟還給他，“留著吧。”

豪紳死了，警長死了，現在法官也死了，鎮上能管事的只剩下了上校。

在兩人閑談的時候，上校帶著士兵找到陸羽：

“這里說話能作數的就剩下我了，我是你下一個目標嗎？”

陸羽和德比大笑，維達爾非要和陸羽死斗，目的就是上校存的黃金和鐵路證券，兩邊打生打死，正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聽完兩人的解釋，上校一臉古怪。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

陸羽一臉不然呢的表情。

上校帶著士兵浩浩蕩蕩地抄了三人的家總計拿到了12萬，也就是說這群人真是傾家蕩產也要除掉陸羽了。

陸羽對錢一向沒什么追求，但實在架不住上校的熱情，又考慮到某人好像缺錢，只好腆著臉收下了一半。

送走上校，陸羽對一旁點錢的德比開口：“我這還有筆生意，你做不做？”

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的德比聞言抬頭：“你盡管說。”然后又低下頭開始數錢。

“幫我把錢送到圣巴薩，城中心有家酒館。”

德比舔指頭的動作停住，目光放在陸羽丟到他面前的又一筆重金上。

“你就不怕我帶著錢跑了？”

陸羽笑笑沒說話。

德比盯著不說話的陸羽，最后一咬牙。

“行，但是你得給我兩萬，不，一萬酬金。”

陸羽還是第一次見講價把利潤往低了講的。

“隨你，錢給我送到就行。”

兩人在陸羽來時的鎮口分別，夕陽將將好卡在峽谷中間。

陸羽已經出發了一段距離后，突然聽到身后德比的聲音。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身份。”

“我沒說我叫什么嗎？”陸羽勒馬回頭。

“威廉，但是我不信你的真實名字就叫這個。”

陸羽拍了拍身邊的布魯斯，對德比說道：“那你就記住布魯斯吧。”

馬背上的布魯斯挺直胸膛，夕陽下，一人一狗的影子拉的老長。

陸羽和布魯斯從峽谷中向著太陽落下的地方前行，走出峽谷，大概又兩個小時，天色暗了下來。

一人一狗正好遇到一條河流，河水清澈、碧綠，水里冰冰涼涼的。

于是陸羽就在河邊扎了營，沒有生火，就著安靜的環境睡過去了。

半夜的時候，一聲尖叫吵醒了陸羽。

發出聲音的人叫羅娜，她跟著牡牛的父親來到這里，隊伍里全是男性，她只能在晚上偷偷來到這里。

退去衣裳，河水齊胸流過，沖掉身上的塵土與汗水。

她抬起頭，看見的是漫天的繁星，而不是自家屋頂上龜裂的天花板。

此時，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油然而生。她覺得自己飄然而去，遠離了世界。

她在河流中暢游。

在星空下，河流中，她能看到自己。

當她干凈、輕松的往河岸走去時，腳底突然一滑——一只巨大的烏龜從她剛剛踩到的地方竄出。

她跌進河里，腳痛的厲害。關鍵是，在河里她能看到一個陰影正朝她游來，是那只被她踩到的烏龜。

烏龜向她沖過來的同時張開大口，羅娜閉上眼睛努力劃動未受傷的腿。

并沒有什么作用，幾個呼吸的時間，烏龜追上了羅娜，她閉上了眼睛。

寂靜第二次被打破，子彈鉆進河流直沖烏龜而來，碧綠的河水開始被染上血色。

冷靜下來的羅娜游出水面，抬頭一看，只見對岸上一個人正趟水過河而來。

陸羽實在感到尷尬，但他也不能放著這女人不管，反正是順手的事，索性就把她救上來。

陸羽從水下攬住女人，抬頭望著天，朝對岸走去。

上了岸，羅娜才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

她的心狂跳不止，幸好今天晚上足夠黑，她心想。

陸羽把她攙到一棵樹下，看了眼她腫起來的腳踝，又走回河對岸去拿藥油。

等陸羽走回來時羅娜已經穿好了衣服，陸羽把藥油丟給她。

“應該可以自己抹吧。”

“嗯。”羅娜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復后，陸羽又回到了自己的營地，蹚水到一半時，他聽見羅娜的聲音。

“那個，太痛了。”

陸羽內心翻了個白眼，又轉身蹚了回去、

“嗯……嘶”羅娜喘著氣，壓抑著自己不叫出來。

伴隨著陸羽最后的動作，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啊！”

陸羽甩開她的腿，荒山野嶺、夜深人靜的，搞得怪讓人誤會的。

羅娜也蜷著腿抱住自己，陸羽看她這幅樣子，估摸著她應該是沒事了再次向對岸走去。

羅娜看著陸羽模糊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臉，始終沒看清陸羽的臉讓她有些失落。

轉念又想到有些慶幸對方也看不清自己的臉，這時候她反應過來一件事。

那個男人是怎么在這種環境下一槍精準命中那個烏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