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完一臉羞愧，伏德更是不敢說話。如今的天子，威權日盛，已經不是昔日的懦弱天子。

“好了，朕叫你們來并不是來責怪你們的，而是有事吩咐。”劉協語氣稍緩。

“請陛下吩咐，臣等定遵旨行事！”

“嗯！”劉協點點頭，“囚禁李樂后，大營的糧草本來是暫由徐晃管理，可他忙于訓練驍果軍，你既是執金吾，就暫時管理糧草吧。”

頓了頓，他又叮囑道：“記住，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能私自動用丁點糧草！”

伏完聽后，心中一喜。管理糧草可是個要職，對于一直閑著無事的他來說，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安排好伏完，劉協目光轉向伏德，問道：“皇后現在如何？”

伏德知道天子要問的是什么，心中委屈，硬忍著哭聲說道：“回陛下，皇后無恙，只是之前渡河時受到驚嚇，一時精神有些恍惚，再過幾日就會沒事了。”

劉協不置可否，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你可真看清了，渡河時是孫儼手持兵刃欲要襲擊皇后？”

伏德剛想說是，卻猛然瞥到伏完那警告的目光，遂低下頭不回答。

劉協看著二人，也未多說什么。他知道，現在追究此事還為時過早。

輕嘆一口氣，劉協叮囑伏德：“你是中宮仆，負責為皇后掌車。在朝廷穩定之前，你要時時護衛皇后安全。”

伏德叩首：“臣明白，臣拼了這條命，也會護衛皇后安全！”

“那就好，你們先去吧，很快就要拔營了，你們也去準備準備。”劉協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二人退出。

穆順見狀，忙上前替天子揉捏肩膀。

伏完和伏德父子二人退出御帳后，伏德忍不住說道：“父親，你為何不讓孩兒說，就是孫儼要刺殺皇后？”

伏完嚇得看了看四周，低聲罵道：“你懂個屁！孫儼有那個膽量嗎？他的背后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

“可是什么？”伏完打斷伏德的辯解，語重心長地勸道，“即使你說出來，你讓陛下怎么辦？難道要懲處罪魁禍首？陛下現在時刻都處于危機之中，怎么能做到？我們做臣子的，要體諒陛下的難處！”

伏德聽后，雖心有不甘，終究還是垂頭喪氣地低下頭。

伏完不忍打擊自己的長子，嘆了口氣開解：“你妹妹雖貴為皇后，可我們卻是遠遠不如那位。忍著吧，只要護住你妹妹的安全，不出差錯，這皇后之位誰也搶不走。”

他臉上露出一抹憧憬：“只要陛下能中興大漢，我們還有何懼？等著吧！等著吧！”

……

御帳內，劉協正閉眼享受穆順的貼心伺候。從來到這個時代至今，他的神經一直緊繃著。

待舒緩些后，劉協輕輕揮了一下手，穆順識趣地退至一旁。

劉協睜開眼，瞧了穆順一眼，而后看著案幾上的赤霄劍，淡淡道：“剛才朕與執金吾和中宮仆的談話，你都聽的一清二楚，就是不知你會怎么向何柱匯報？”

“陛下……”穆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后脊背冰涼一片，顫抖著身體小聲哭泣。

劉協輕輕拔出赤霄劍：“朕早就對你說過，你是天子家奴，理應心向于朕才是！朕問你，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陛下……奴婢……奴婢有罪！”穆順向前匍匐了幾步，又伏了下去：“奴婢都是被迫的啊！”

穆順心知，天子既然這么說了，那自己與何柱之間的秘密，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天子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若是此次再不把握，那么他真的可能會無影無蹤地消失掉。

尤其是最近天子的表現，已經讓他下定了決心，他知道該怎么選擇了。

“說吧，朕聽著呢！”劉協的語氣始終平淡，可在穆看來，卻如冰水澆心。

穆順不敢怠慢，遂把與何柱的關系，還有何柱的威脅，一股腦地捅了出來。

可劉協聽后，卻是笑了笑：“你能坦白，這很好，說明你的心還是向著朕的。”

說到此，劉協收劍入鞘，目光轉向穆順：“不過，你還是得按何柱說的做！”

穆順一驚，疑惑地抬頭，看著天子銳利的目光，又嚇得低了下去：“陛下，這……這是為何？奴婢不明白。”

“這個你不用管，你也不需明白，你照朕說的去做就行，但是，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要掂量清楚！”

劉協停頓了一下，緊緊盯著穆順：“還有，你要替朕監視何柱。

穆順一聽，便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即使心中不情愿，可只能磕頭答應。

劉協見狀，輕笑道：“好了，朕還是那句話，你要謹記，你是天子家奴。”

緩緩起身，他聽到帳外傳來關平的聲音：“陛下，虎賁史阿求見！”

劉協未做回應，繼續說道：另外，你要向張讓、趙忠學習，他們雖然有萬般的不是，但有一點，你可知是什么？”

穆順心里一松，斟酌了一下，小聲道：“是……忠心！”

“不錯！”劉協贊道，“你既然深知，那就行了。何柱讓你去匯報，那你就去吧。記得讓史阿進來！”

“唯！”穆順起身小心翼翼的退出御帳，寒風襲來，激的全身打顫。他直起身子，長吁了一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輕松。他終于卸掉了全身的包袱，以后再也不用畏懼何柱的威脅了。

片刻后，穆順面上又帶上笑意，上前走了幾步施禮道：“想必這位就是虎賁史阿吧，陛下有詔，宣史阿覲見！”

御帳內，看著穆順退出的身影，劉協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再次坐下后，很快便看到一身材瘦長的青年走進。

“臣史阿，拜見陛下！”

劉協細細打量著史阿，見其雖然年輕，但給人一種很沉穩的感覺。

劉協點點頭，說道：“想必王師都給你說了，朕要知道事情處理的如何。”

史阿雖然是王越的弟子，也是虎賁，可他從未見駕過。此時，看著從容不迫的天子，他有些恍惚。

他也知道，天子召見，那必定意味著機遇，但避免不了有一些緊張。

定了定神，史阿回道：“陛下，臣已經查清，散播謠言的大多都是與韓暹、楊奉有聯系，臣已經把這些人全部扣押起來了！”

“與韓暹、楊奉有關？”劉協冷冷笑道：“他們的手伸的可真長啊，既然這些人都愿意為韓暹、楊奉效力，那就留給他們吧！”

“臣明白了，拔營時，臣會把這些人留下！那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你自己看著辦，記住，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明白，吃里扒外的后果！”

“諾，臣就去辦……”史阿說完，就要起身告辭。

“不急，朕找你來還有其它事！”劉協抬手制止，“朕與王師說過，鑒于你的特殊身份，朕想給你一個機會。不過，朕想知道，繡衣使者，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