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在軍用擔架上蘇醒時，鼻腔里灌滿了低溫血漿的鐵腥味。他的視網膜殘留著星圖灼燒的印記，那些閃爍的光點正對應著擔架旁士兵槍管上的編號——NK-114，NK-207，NK-309。

“輻射值突破十萬毫西弗！“戴著鳥嘴面具的軍醫突然后退，檢測儀在他的防護服表面投下警告紅叉，“這小子應該已經......“

擔架猛然傾斜。李默在墜地瞬間翻身，發現自己的脊柱能以詭異的角度折疊。他撞碎的防爆玻璃門外，第七區的天空正下著金屬雨，變形的汽車骨架如同上帝的廢稿在空中飄蕩。

“按住他！“

三支電磁脈沖槍同時充能。李默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復眼結構，他看見士兵們的神經電流在皮下匯成藍色溪流。當第一個撲來的士兵被過肩摔砸向墻壁時，少年發現對方頸椎處的生物芯片，正閃爍著與蘇小滿后頸相同的冷光。

臨時指揮部的全息沙盤前，林雨棠少校的鋼筆正在作戰報告上暈開墨漬。這位國防部長的獨生女有雙遺傳自母親的翡翠色瞳孔，此刻正倒映著監控畫面里暴走的少年。

“目標已突破第四防線。“AI副官的合成聲帶著靜電雜音，“建議啟用神經毒氣。“

林雨棠的指甲掐進掌心。全息投影里的李默正在徒手拆卸裝甲車，他的指縫滲出硅基結晶，在探照燈下折射出彩虹光斑。當少年撕開某具尸體的作戰服時，她終于看清那些士兵胸口紋著的章魚圖騰——天穹集團的標志。

“啟動B方案。“她扯下將星徽章擲向屏幕，“把誘導劑混入鎮定劑。“

玻璃幕墻外的金屬雨突然轉向。數以萬計的螺絲釘在空中排列成斐波那契螺旋，指引著李默奔向垃圾山深處。他的足印在瀝青路面烙下發光的幾何圖形，像某種古老文明的導航標記。

教會醫院的地下停尸間彌漫著福爾馬林與腐爛玫瑰的混合氣息。李雪的外骨骼支架浸泡在綠色培養液里，齒輪正以克蘇魯神話的圖騰樣式自主重組。修女用鑲嵌著電路板的十字架觸碰少女眉心，她枯萎的指尖突然抽搐著在桌面刻下十二組質數。

“她在溝通更高維度的存在。“老神父的機械義眼旋轉著對焦，“通知樞機主教，彌賽亞容器的候選者出現了。“

蘇小滿焦黑的遺體突然坐起。她的生物芯片從頸椎處探出神經觸須，在停尸房墻面投射出星環帝國的全息星圖。當修女試圖用圣水潑灑這褻瀆的場景時，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反重力水母，每個傘蓋上都浮動著李默的基因圖譜。

李默在垃圾山坳找到外星裝置時，他的掌紋已經進化出量子糾纏紋路。十二面體正在將周圍的金屬垃圾轉化為納米機器人，這些銀色的潮水漫過他的腳踝，在皮膚表面編織出類似中世紀鎧甲的生物護甲。

“你果然在這里。“

林雨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脫去軍裝外套，露出纏滿繃帶的左臂，滲血的紗布上粘著金屬碎屑。當李默擺出攻擊姿態時，女軍官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青紫的針孔與他一模一樣。

“他們給我注射了你的骨髓干細胞。“她的翡翠瞳孔泛起機械般的紅光，“現在我們是一體的了。“

納米洪流突然暴動。銀色的浪潮將兩人包裹成繭，李默在意識融合的瞬間看到林雨棠的記憶畫面：三歲時被綁匪植入追蹤芯片，十五歲在月球背面目睹外星遺跡，昨夜親手按下貧民窟清洗行動的確認鍵。

當軍方的運輸機掠過第七區上空時，李雪正用鉛筆在教會地窖刻寫方程。她的漸凍癥暫時休眠，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游走的發光紋路。修女送來的圣餐面包里藏著微型發信器，每粒芝麻都是納米級的監聽裝置。

蘇小滿的“尸體“突然睜開眼睛。她的聲帶已被燒毀，手指卻在墻面敲擊出摩爾斯電碼：「他們在制造定向進化病毒」。

地面開始震動。李雪的外骨骼支架撞破培養艙，在空氣中重組為三米高的機械天使。它羽翼上的每根金屬羽毛都刻著質能方程，瞳孔位置鑲嵌著從李默那里回收的變異蜥蜴頭骨。

星圖在停尸房天花板亮起。某個位于獵戶座旋臂的坐標開始高頻閃爍，那是二十年前旅行者號探測器突然改變軌跡的位置。李雪的口中涌出發光粒子，在空中拼寫出人類最早的電報內容：「上帝創造了何等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