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質問
- 符蒖人
- 天明十三月
- 2891字
- 2025-04-10 19:44:51
柳家寨,銀輝傾灑,四下一片死寂。
寨前高懸的白色燈籠仿若幽魂,散發著慘白微光,將地面映照得毫無生氣,周遭靜謐得可怕,風聲皆無。
哨塔之上,守衛身姿如松,目光如炬,警惕地掃視著四方。
陡然間,他眼眸一縮,只見遠方一個赤色身影,恰似流星趕月,朝著寨中迅猛馳來。
守衛瞬間繃緊神經,身旁幾名守衛趕忙催動手中符箓,符箓之上,幽黃光芒閃爍,在這暗夜之中格外扎眼。
待那身影漸近,守衛看清是柳沐雪,當即揚手,朝著下方奮力揮舞,高聲呼喊:
“是大小姐,速開寨門!”
寨墻內的守衛聽聞,迅速行動,雙手緊握門閂,身子后仰,運力一拉,“嘎吱”一聲,厚重的寨門緩緩開啟。
柳沐雪徑直朝著柳宅奔去,腳步匆忙,所過之處,腥風陣陣,濃烈刺鼻的血腥之氣彌漫開來。
寨中守衛見狀,不禁交頭接耳。
一名守衛靠近身旁同伴,肩頭輕撞對方,壓低聲音,滿臉憂慮:
“大小姐渾身浴血,此番定是遭遇不測,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言罷,眉頭不自覺地緊蹙起來,眼神中滿是關切。
“料想是在蕭家那邊陷入惡戰了。家母剛辭世,她才這般匆匆趕回。”
另一守衛低聲回應,同時目光警惕地四下掃了掃,腦袋微微轉動。
“聽聞家主一直以大小姐生母之事拿捏于她,如今生母已逝,怕是要生出大亂子。”
“噓!”
前一守衛趕忙伸手,食指抵住對方嘴唇,神色慌張地環顧四周,
“不要胡言,當心惹禍上身!”
蕭府,
朱紅大門緊閉,門上兩盞白色燈籠在風中搖曳,透著幾分陰森。
大門兩側,石獅子威風凜凜,卻也難掩此刻的壓抑氛圍。
柳沐雪眉頭緊鎖,眼眶泛紅,恨意猶如熊熊烈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她右手猛地一抬,一柄冰劍瞬間凝于掌心,寒光奪目。
緊接著,她足尖點地,身形前傾,猛地揮劍劈下,“轟隆”一聲巨響,大門轟然碎裂,碎木飛濺,斷裂之處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冰霜。
柳沐雪持劍步入府中,每踏出一步,腳下便蔓延出一片冰霜,寒氣裊裊升騰,所經之地,地面皆覆上一層白霜。
仆人們聽到動靜,匆匆趕來,見此情景,當即低頭躬身,大氣都不敢出,乖乖地站在一旁。
有的仆人嚇得身子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恐懼,身體不自覺地瑟縮著。
廳堂之內,竹欄燈散發著昏黃黯淡的光,勉強照亮四周。
家主柳鎮瀾身著白色長袍,面容憔悴,神色疲憊地端坐在正位之上。
他右手緩緩抬起,輕輕揉著太陽穴,緩解著周身的疲憊。
下方,長子柳百鱗與次子柳千云頭戴白色孝帶,身著素白喪服。
“父親,書信已成功呈于蘇家家主蘇擎蒼手中。”
柳百鱗率先打破沉默,雙腿微微一蹬,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手臂微微彎曲,聲音沉穩有力。
“甚好,鱗兒,此事蕭家可曾知曉?”
柳鎮瀾微微頷首,目光中透著審視,身體微微前傾,下巴微抬,靜待回答。
“父親但請放心,此事絕無差池。”柳百鱗語氣篤定道。
“父親,我等為何還要與蘇家合作?依我之見,一并將其鏟除豈不更好?如今蕭、林兩家已然式微。”
柳千云忍不住發問,他眉頭緊皺,雙手撐于桌上,站起身來,雙手叉腰,臉上滿是疑惑與不甘。
“二弟,父親如此安排,必有其深意。”
柳百鱗趕忙勸阻,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柳千云身邊,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中帶著警告。
“云兒,我吩咐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柳鎮瀾看向次子,端起茶杯,手腕輕抬,緩緩抿了一口,嘴唇微微觸碰杯沿。
“父親,已然辦妥。如今蕭族之中,皆已傳遍蕭昊天境界跌至三境的消息。”
柳千云回答,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微微仰起頭,下巴微揚,神色間透著幾分驕傲。
“很好!蕭家稱霸多年,底蘊深厚,此次天賜良機,務必將其徹底鏟除。”
柳鎮瀾神色一凜,語氣堅決,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手掌與桌面撞擊,發出清脆聲響。
“謹遵父命!”
二子齊聲應道,同時挺直身軀,雙腳并攏,聲音洪亮,在廳堂內回蕩。
“父親,小娘已然去逝,三妹她……”
柳百鱗面露憂色,微微低下頭,腦袋緩緩下沉,聲音也隨之低沉幾分。
恰在此時,一股刺骨寒意驟然襲來,三人瞬間止住交談,警惕地望向門口。
柳鎮瀾放下茶杯,雙手不自覺地抓緊座椅扶手,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冰霜沿著門檻迅速蔓延,寒氣仿若濃霧,彌漫開來。
柳沐雪手持冰劍,眼中怒火熊熊,一步步踏入廳堂。
廳內燭火在這股寒氣的侵襲下,劇烈搖曳,忽明忽暗,似隨時都會熄滅。
“三妹,休得無禮,速將劍收起!”
柳百鱗一邊說著,一邊快步朝著柳沐雪走去,腳步急促,語氣焦急。
柳沐雪抬劍直指柳百鱗,劍氣森然,令其難以靠近分毫。
她緊盯著柳鎮瀾,冷冷問道:
“娘親,何時去逝的?”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肩膀輕輕晃動,顯然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柳沐雪,怎可如此與父親說話!”
柳千云右手握拳,向前跨出一步,大聲呵斥。
柳沐雪仿若未聞,再次問道:
“娘親,究竟何時去逝的?”
柳鎮瀾長嘆一聲,緩緩起身,雙手背于身后,手掌相互交疊,聲音低沉:
“秋水她,于昨日辰時走的。”
言罷,他看向柳沐雪滿身血跡,關切道:
“雪兒,你這是遭遇了何事?這些時日,一直未能與你取得聯絡。”
一邊說,一邊朝著柳沐雪走近兩步,腳步緩慢而沉重。
柳沐雪不為所動,繼續追問:
“娘親是如何故去的?”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手中的冰劍亦隨之輕輕抖動,劍尖微微搖晃。
柳千云右手瞬間凝出一把藍紫色巨斧,斧身上雷光閃爍,“噼里啪啦”作響。
怒喝一聲:“大膽!”
同時,將巨斧高高舉起,手臂伸直,擺出一副要攻擊的架勢,身體緊繃。
柳百鱗趕忙伸手攔住柳千云,雙手緊緊扣住他的手臂,手指用力,同時用眼神示意他冷靜,眼睛緊緊盯著柳千云。
柳鎮瀾滿臉憂愁,朝著柳沐雪走去,語重心長地說道:
“雪兒,多年以來,為父是如何待你與秋水的,你怎可問出這般傷人之語?我又豈會對自己的親人、愛人下手?”
說著,他試圖伸手去拉柳沐雪,手臂伸出一半,柳沐雪的身體敏捷地一轉,側身避開。
柳沐雪沉默片刻,手中冰劍漸漸消散。
轉身,大步朝著廳外走去,腳步急促,帶起一陣風,衣袂隨風飄動。
“三妹,三妹!”
柳百鱗連忙追上前去呼喊,一邊喊,一邊加快腳步,雙腳快速交替。
柳沐雪頭也不回,加快腳步離去。
見她遠去,柳千云說道:“大哥,莫要管她。方才為何阻攔我?”
一邊說,一邊滿臉不解地看向柳百鱗。
柳百鱗轉身快步走到他身邊,“啪”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手掌與臉頰撞擊,發出清脆聲響。
柳千云被打得愣住,眼中滿是不知所措,身體晃了晃,腳步踉蹌。
“蠢貨,如今是何等緊要關頭,你還這般沖動!”
柳百鱗怒目而視,用手指著柳千云的鼻子呵斥道,食指幾乎戳到柳千云臉上。
“可……”柳千云剛欲辯解。
柳百鱗又是一巴掌扇去,喝道:
“父親如今所謀之事,你難道不知曉嗎?”
同時,雙手用力抓住柳千云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兩下,手臂發力,身體前傾。
柳鎮瀾看著兩個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暗自思忖:“柳家后繼有人了。”
隨后他開口道:“好了,百鱗,此事也不能全然怪罪千云,他并不知曉其中內情。”
一邊說,一邊擺了擺手,手臂在空中輕輕揮動。
“父親,大哥,我知錯了。”
柳千云抱拳低頭認錯,微微彎下腰,上半身前傾。
“嗯,百鱗,你去看看沐雪。”柳鎮瀾吩咐道。
“謹遵父命!”柳百鱗行禮后,迅速轉身,快步離開廳堂,腳步輕快。
柳鎮瀾走向正坐,端起茶杯,朝柳千云招手:
“千云,過來,為父與你講講此事的緣由。”
柳千云快步走到他身旁,滿臉期待,身體微微前傾,耳朵微微豎起。
“此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
柳鎮瀾目光深邃,陷入回憶,聲音在廳堂內悠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