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男人至死是少年，此話不假。

尚書右仆射李靖、兵部尚書侯君集、右武衛(wèi)大將軍程咬金三人此刻便有幾萬字心得需訴說一二。

校場上，駿馬長嘶，黃土飛揚，砂石四濺。

程咬金那廝不講武德，一馬當(dāng)先，李靖與侯君集緊隨其后，兩人顯然沒放下之前糾葛，縱馬暗自較勁。

尚書仆射房玄齡，工部尚書段綸等人于一旁觀望，評頭論足。其中，當(dāng)屬段綸最為亢奮，想必是押注在程咬金身上，不然，難以解釋其手舞足蹈夸張之舉。

“圣人至！”內(nèi)侍唱道。

吵鬧聲至此消停，滾滾濃煙中冒出“三少年”。

“臣等拜見陛下。”

“無需多禮！”

李世民望向濃煙彌漫校場，眾人臉上俱露喜意，心中大定，問道：“此馬掌可有成效？”

程咬金，急性子也。

出列道：“陛下，可否容臣御前失議，縱馬奔馳？”

“可！”

程咬金踏鐙飛身，揚鞭策馬，疾馳于砂礫之上；手持韁繩，使臂使指，揮灑自如于校場之上。少頃，勒韁繩，夾馬腹，吁一聲，馬急剎，前蹄在空中虛舞，隱約間傳來莽夫得意笑聲。

李承乾眼都看直了，好帥，想模仿，竟然被他裝到了，心生羨慕。

李世民也是久經(jīng)沙場宿將，見此，眼前一亮，當(dāng)真是國之利器，若是我大唐騎兵都安上馬掌，橫掃天下指日可待矣。

“義貞，牽馬前來，將馬蹄抬起，可有損傷。”

程咬金終究和斯文兩字差點緣分，雙腿夾住馬腿，粗魯至極抬起馬蹄，馬掌于陽光下熠熠生輝，程咬金用手拂去灰塵，馬蹄馬掌安然如初。

“陛下，并無損傷，此乃利器也。陛下若要試行，不如先給右武衛(wèi)之軍馬安上，臣愿替陛下分憂。”

好家伙，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這叫說話藝術(shù)嗎？李承乾又學(xué)到了。

李世民定然是耳背，似未能聽清程咬金后半句話，眼神示意其放開那匹可憐駿馬之腿，再夾下去，恐怕得尋求獸醫(yī)。

“諸卿，此馬掌如何？”

“此乃利器也，若是安上馬掌，戰(zhàn)馬損耗必然大幅減少。以往戰(zhàn)馬三五年便無法作戰(zhàn)，有此馬掌保護，其使用時日必然大大加長，如此一來，困擾我軍戰(zhàn)馬隱患可消弭于無形矣。”李靖出言道，想不到此馬掌竟有如此功效。若是一早發(fā)現(xiàn)，大唐這十?dāng)?shù)年大戰(zhàn)可能會更快些了卻。

“為大唐賀，為陛下賀！”眾臣適時高唱贊歌。

李世民撫須長笑，道：“若盛制于軍中，可否？”

“當(dāng)立即盛制，此乃強盛我大唐騎兵之舉，刻不容緩！”程咬金不死心，再刷存在感，必須爭奪首制。

“臣等附議。”幾名大將最是積極。

工部尚書、少府監(jiān)以及軍器監(jiān)三人相視一眼，默不作聲。

李世民發(fā)現(xiàn)異樣，問道：“可是有難處？”

段綸上前回稟道：“陛下，若是騎兵均安上馬掌，所需精鋼甚多，恐一時無法供給。且精鋼是制造兵器不二之選，先安馬掌或制造兵器，如何定奪，還望陛下圣裁。”

“對！”

“對對！”

少府監(jiān)與軍器監(jiān)內(nèi)心搖旗，軍器監(jiān)隨之附和道：“陛下，馬掌工藝雖不復(fù)雜，但畢竟精鋼打造，若是專門打造馬掌，需抽調(diào)工匠，如此恐影響其他武器制作。一時之間可難以成效，還望陛下明鑒。”

眾臣似乎被澆了冷水一般，想一時盛制于全軍，此舉著實不可行。如同剛得美人，只需駐足觀看，著實可惜至極。

“若是維穩(wěn)武器制造，馬掌盛制全軍，需多少時日？”李世民微微皺眉，武器不可能停滯生產(chǎn)，不然兵士赤手空拳上戰(zhàn)場，無疑送死。

軍器監(jiān)粗略預(yù)計，道：“若是穩(wěn)定其他武器制作供應(yīng)，擠一擠，想必三五年便可。”

李世民頷首，三五年亦不是不可接受，現(xiàn)在大唐修生養(yǎng)息，并無開啟大戰(zhàn)打算。

“可有其他良法，精鋼產(chǎn)出能否速增？”

少府監(jiān)回稟：“需開采新礦山，征調(diào)民夫，也恐一時難以奏效。”

李世民聞言，頗為無奈，道：“諸位回去召集下屬商議，集思廣益，各擬一份奏章呈上來！”

“喏！”

段綸在一旁頗為遲疑，自從和李百藥有了兩千貫之情誼，兩人來往頗多。近日，李百藥借用工部大匠以及慫恿其過去少府監(jiān)借鐵匠，似乎其煉鋼之法有所進展。

該不該推薦，段綸陷入兩難，若是李百藥沒有進展，豈不是害了他，但眼前困境，若是沒有更好解決之法，李世民只會為難自己。看在兩千貫之面子上，那就死道友不死貧道。

段綸欣然出列道：“陛下，或許還有一法！”

李世民頗為贊許望向段綸，不愧是朕之工部尚書，道：“哦，細說來！”

“臣聞李詹事修《齊書》，曾廣集前齊煉鋼之法，近日還借用工部匠人，詳加詢問，以充實史料，想必其于此道頗有研究，陛下可召其前來詢問一二。”段綸之言亦不敢說滿，給李百藥留了后路，其就一修書的，若是說不出所以然，李世民也拿他沒轍。

李承乾聞言心頭一松，自己差點要親自舉薦。

段綸花錢都花出默契來了，不像李靖，適才眼神示意李靖半天，也不見其有聲響，那日還執(zhí)手私語，今日便形同陌路，當(dāng)真無情。

李世民召來內(nèi)侍，道：“驅(qū)朕車駕，速帶李詹事前來見朕！”

“喏！”

房玄齡遲疑半刻，躬身行禮道：“陛下，此馬掌如何保密，若是被外邦得知，恐不妙矣。”

眾人驚醒，若是全軍安上馬掌，根本無從保密，遲早會被敵人得知。

“陛下，若是外邦得知，亦安上馬掌，此我大唐并無優(yōu)勢，其騎兵甚多，若有此馬掌，如虎添翼，不可不防。”

李世民眉頭微皺，似乎剛得馬掌之喜悅淡然無存。

“可有良法？”

眾臣皆默。

李承乾見此，內(nèi)心急得差點跳腳，想屁吃呢，凈想些無用東西。

校場旌旗飛揚，群臣依舊緘默不言，好一群苦瓜臉！

老子不裝了，露一手。李承乾心一狠，上前。

“陛下，臣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