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沼澤腐葉的氣味，維吉爾艱難的拄著鋼劍在泥濘中跋涉。星軌羅盤的龍牙指針始終指向東北方，那里有座被藤蔓吞噬的鐘樓尖頂從樹冠間探出——正是通緝令上說的烏鴉窩。

“砰！“

突然炸響的阿爾德法印把維吉爾掀進泥潭。這次噴出的不再是冰霧，而是微弱的氣流，僅僅吹滅了二十步外樹樁上的螢火蟲。三天前礦洞里的能量暴走似乎損壞了法印回路，現在每次施法都像在搖骰子。

“出來。“我甩掉劍鞘上的水蛭，狩魔感官捕捉到蘆葦叢里的絲綢摩擦聲，“或者等我燒了整片沼澤。“

“你可以試試。“慵懶的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六盞翡翠燈籠在霧氣中亮起，“不過容我提醒，這里的沼氣濃度足夠炸飛半個威倫。“

月光突然穿透云層。蘆葦向兩側分開，露出漂浮在沼澤上的水晶平臺。三位白袍女子正在茶桌旁下棋，她們的銀發像月光織成的瀑布垂到腳踝。我瞳孔猛地收縮——這些根本不是燈籠，而是懸浮在空中的魔法火球。

“走近些，小可愛。“執黑棋的女子托腮輕笑，她眼角的淚痣閃著金粉，“讓我們看看喬治制造的玩具成色如何。“

我剛踏上水晶臺階，整個平臺突然翻轉。失重感中聞到柑橘與硫磺混合的香氣，再睜眼已置身圓形劇場。二十米高的琉璃穹頂映照著星圖，正中懸浮著散發藍光的煉金釜。

“先第一項測試。“淚痣女子從虛空中抽出火焰長鞭，“展現你們獅鷲學派最擅長的法印。“

我抬起顫抖的左手。伊格尼法印本該噴涌火焰，此刻卻只有零星火星濺落在青磚上。女巫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其中夾雜著失望的嘆息。

“讓開！“看臺突然傳來清喝。紅發女巫直接躍入場地，她耳垂上的紫水晶與喬治實驗室的迪精囚牢材質相同，“你們沒發現他脖子上有禁魔咒文嗎？“

她冰涼的手指貼上我的喉結。當紫水晶吊墜劃過鎖骨時，皮膚表面浮現出暗紅色的荊棘紋路——正是那晚礦洞追兵使用的禁錮法術。

“審判庭的小把戲。“紅發女巫冷笑，發梢突然燃起青焰。禁錮咒文在火焰中扭曲成灰燼，“現在再試一次。“

這次阿爾德法印掀起了正常氣浪。看臺邊緣的蠟燭齊齊熄滅，女巫們的裙裾在風中翻飛如白蝶。

“第二項測試。“淚痣女巫閃現到身后，指甲輕輕劃過我后頸的鱗片并不斷摸索著腰間的煉金釜，“解釋你為什么同時具備兩種突變特征。“

突然投射出的影像在場地中央展開。我看到喬治在月圓之夜將試管里的發光液體注入學徒太陽穴，培養艙里漂浮著兩個糾纏的靈魂——正是現代的我與埃瑞克。

“他是雙魂容器。“紅發女巫撫摸煉金釜表面的獅鷲浮雕，“喬治想用異界靈魂對沖青草試煉的毒性，卻造出了...“

尖嘯聲打斷了解說。穹頂突然破裂，三只幼小的石化蜥蜴俯沖而下。我本能地翻滾躲避，鋼劍在琉璃地面擦出連串火花。

“實戰測試！“淚痣女巫興奮地拍手，“活下來就算合格！“

最胖的蜥蜴張口噴出酸液。我狼狽地躲到石柱后，右臂的石化斑紋突然發燙。當第二只蜥蜴撲來時，未經思考的身體記憶接管了控制——鋼劍精準刺入翼膜連接處，手腕翻轉挑斷筋腱。

“漂亮的反手劍！“紅發女巫吹了聲口哨，“獅鷲學派的路數。“

第三只蜥蜴的尾巴掃中我的側腰。在即將撞上看臺的瞬間，亞登法印自主觸發。淡金色魔法陷阱讓怪物動作遲緩了半秒，足夠我揮劍砍下它的頭顱。

女巫們集體鼓掌。淚痣女子輕揮長鞭，蜥蜴尸體便化作光點消散：“最后的問題，你的身體能夠撐到突變完成嗎？盡量完善青草試煉的數據？“

我擦掉嘴角的血沫，舉起顫抖的左手。現代記憶如潮水涌現：實驗室里小白鼠的慘叫，基因圖譜上跳動的熒光標記，還有病床上渾身插管的妹妹。

“為了不讓更多人經歷這種痛苦。“劍尖在地上畫出雙螺旋符號，“真正的獵魔人不該是死亡率這么高的殘次品，我只想活下去。“

琉璃穹頂突然星光大盛。女巫們交換著我看不懂的眼神，淚痣女子抬手招來一卷羊皮紙：“去凱爾莫罕找狼派的人，不過路上需要這個...“

她突然貼近我耳邊，丁香氣息混著危險的溫熱：“小心使用夢境藥劑，你體內那個叫'埃瑞克'的學徒靈魂，可沒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