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葉林間流淌屬于自然的平靜，我蹲在焦黑的篝火余燼旁，用鋼劍翻動烤焦的松鼠肉。星軌羅盤在黎明時分停止了顫動，龍牙指針筆直指向西北方的懸崖——那里豎立著半截狼學派徽記的石碑。

“咔嚓。“

三十步外的枯枝斷裂聲讓肌肉瞬間繃緊。狩魔感官捕捉到來者散發著雪松與劍油混合的氣味，腳步聲比常人輕三分之二。當鋼劍出鞘的嗡鳴驚起寒鴉時，灰發男人正好走出晨霧。

他皮甲上的狼頭徽記沾著新鮮血漬，銀劍以放松的姿態斜掛后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琥珀色瞳孔，像極了喬治筆記里描繪的“經歷過三次青草試煉的變異特征“。

“松鼠肉烤老了。“男人用劍鞘撥開火堆，露出下面碳化的樹根，“火候太大，血腥味會引來沼澤巫婆。“

我下意識后退半步，劍尖微微下垂——這是獅鷲學派示弱的禮節。男人卻突然抽出鋼劍，劍鋒在離我咽喉三寸處停住：“誰教你的持劍姿勢？手腕下沉兩英寸，獅鷲學派的人死絕了？“

冷汗順著脊椎滑落。他說的分毫不差，喬治在筆記里確實記載著「手腕抬高三英寸可增強突刺力度」。但我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還停留在現代人握手術刀的姿勢。

“我...受過傷。“我轉動僵硬的腕關節，臨時編造借口，“肌腱粘連。“

男人收劍入鞘時帶起一陣寒風。他解下腰間酒壺灌了一口，喉結滾動的聲音里混著冷笑：“肌腱不會影響法印手勢，小子。剛才我靠近時你左手在畫亞登符文，結果連個火星都沒崩出來。“

這句話讓我如墜冰窖。狩魔獵人之間能通過呼吸頻率判斷法印蓄力，這是喬治手稿里用紅筆標注的禁忌知識。眼前之人至少是學派大師級別。

“杰洛特！“林間突然傳來清亮女聲，“你和那個變種人調情調夠了嗎？“

紅發女子策馬沖出薄霧，她脖頸間的紫水晶吊墜與烏鴉窩女巫們的法器如出一轍。男人——現在我知道他就是狼學派傳奇獵魔人杰洛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特莉絲，我們說好不用真名。“

“省省吧白狼。“女術士甩動火焰般的發梢，“整個北方還有誰不認識你？“

他們交談時我注意到，杰洛特的銀劍纏著新鮮水草，特莉絲的長靴沾滿泥炭。這解釋了他們為何出現在威倫沼澤——最近商路頻繁報告有商隊被拖入水下，很可能是水鬼群聚現象。

“你的徽章在跳。“特莉絲突然指向我胸口。獅鷲銀鏈不知何時鉆出衣領，正在鎖骨處高頻震顫。這種反應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出現：附近有強大魔力源，或者...

杰洛特的銀劍突然出鞘，劍尖挑起我后頸的碎發。變異組織暴露在晨光中的瞬間，他瞳孔收縮成危險的豎線：“你參加過幾次青草試煉？“

“一次。“我咽下唾液，“但出現意外...“

“他體內有東西在啃噬突變細胞。“特莉絲不知何時完成了診斷法術，指尖躍動的藍光組成基因鏈模型，“像是...另一個靈魂？“

沼澤突然沸騰起來。二十只慘白的手臂突破淤泥，水鬼群特有的腐臭味蓋過了所有交談。杰洛特旋身揮出銀劍，寒光斬落最先撲來的三顆頭顱，動作精準得像絞肉機。

“亞登！“他的吼聲讓我本能結印。這次法印成功觸發，金色陷阱讓半數水鬼陷入遲緩。但過度消耗的能量讓我鼻腔涌出黑血，眼前浮現出喬治將迪精封印進脊椎的畫面。

特莉絲的火球清理完殘余水鬼時，我正跪在血泊里干嘔。杰洛特甩掉劍刃上的粘液，丟來一個鑲狼頭的金屬酒壺：“喝兩口，能止住突變反噬。“

烈酒入喉仿佛吞下熔巖，但腦內的記憶亂流確實平息了。當我擦著嘴起身時，發現他正在檢查我留在樹樁上的劍痕。

“手腕發力錯誤，重心后移太慢。“銀劍突然刺向我肋下空檔，又在即將見血時收勢，“獅鷲學派不該犯這種錯誤。“

特莉絲發出輕笑。她正在用魔法打撈沼澤里的商隊遺物，一枚雕著烈日紋章的金戒浮到半空：“有趣，最近三個月失蹤的商隊都帶著教會貨物。“

杰洛特用劍尖挑起金戒，瞇眼端詳內圈的銘文：“給獵魔人的忠告——別接教會相關的委托。“他突然將戒指彈向我胸口，“特別是體內藏著秘密的獵魔人。“

我接住戒指的瞬間，銀鏈突然灼燒皮膚。內側銘文在陽光下顯現出三螺旋符號——與礦洞面具男胸口的印記完全一致。特莉絲的紅唇抿成直線，她指尖躍動的魔法能量顯示正在施展真言術。

“你從哪得到這個符號的知識？“她的語氣不再慵懶，“這是...“

杰洛特抬手打斷詢問。他銀劍歸鞘時的脆響驚飛了樹梢的烏鴉：“凱爾莫罕的地窖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狼學派大師轉身走向拴馬樁，白金色長發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前提是你能活著走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