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里的腐液漫過腳踝時,煉金釜突然沸騰。墨綠色液體中浮出半張人臉,那分明是年輕二十歲的喬治。他破碎的眼球轉(zhuǎn)向我,嘴角撕裂到耳根:“喝吧,這是唯一能讓你...“
棺槨突然炸裂,貓頭鷹面具男的胸腔像花朵般綻放。綠色結(jié)晶騰空而起,在穹頂投射出三螺旋符號。我的右手不受控地伸向煉金釜,石化斑紋在與蒸汽接觸時發(fā)出琴弦崩斷的銳響。
液體入喉的瞬間,世界開始折疊。
我看到自己在現(xiàn)代實驗室調(diào)配藥劑,窗外卻是中世紀的絞刑架;喬治將龍牙吊墜按進我鎖骨時,天花板的熒光燈管正在閃爍;水鬼的利爪穿透胸膛,而電腦屏幕顯示著基因測序圖譜...
“專注!“面具男的聲音從所有時間線同時傳來。他的骸骨正在重組,綠色結(jié)晶填補著每處關節(jié),“感受混沌能量的潮汐!“
狩魔感官突然突破某個閾值。我「看」到礦洞變成了半透明的蜂巢結(jié)構(gòu),每個孔洞都蜷縮著不同時期的自己——十二歲在接受劍術(shù)訓練,二十四歲在冰面與水鬼搏殺,而此刻的我正伸手觸碰三十歲那個被石化的雕像。
煉金釜突然噴發(fā)氣浪,將我的手掌按在星象圖上。銀河帶里的十二個符號同時燃燒,其中三個烙進掌心。劇痛讓我跪倒在地,石化斑紋開始逆向生長,但后背的咒文卻在吞噬這種修復。
洞外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追兵們的慘叫夾雜著巖石崩裂的動靜,硫磺味被濃重的血腥氣取代。面具男的骸骨完全站起時,他的脊椎是由發(fā)光的綠色結(jié)晶拼接而成。
“他們喚醒了礦脈深處的存在。“他彈指擊碎飛來的人體殘肢,那截斷臂上紋著審判庭密文,“拿上喬治的星軌羅盤,它在...“
整面書柜突然倒塌,露出后面隱藏的祭壇。青銅羅盤懸浮在六芒星陣中央,指針是半截龍牙。當我抓住它的瞬間,礦洞的蜂巢結(jié)構(gòu)再度顯現(xiàn),只不過這次每個孔洞都通向不同世界。
銀鏈突然勒住咽喉,將我從時空裂隙拽回現(xiàn)實。面具男的水晶脊椎正在崩塌,他把最后一塊結(jié)晶塞進我潰爛的右手:“去找女夜魔的...“
崩塌的礦道里沖出個三米高的怪物。它有著教會執(zhí)事的頭顱、蜘蛛的腹腔和二十條人臂,每條手臂都握著鍍銀武器。最中央的利爪上掛著半塊烈日紋章,紋章背面刻著我的通緝畫像。
“阿爾德!“我本能地結(jié)印。這次噴涌的是摻雜綠色結(jié)晶的冰風暴,怪物在急凍中裂成碎塊。但咒文反噬來得更猛烈,后背的皮膚開始片狀剝落,露出下面龍鱗狀的突變組織。
面具男徹底消散前,將短笛插進我的腰帶。三孔笛身上的盧恩符文突然活化,纏繞著脊椎鉆入體內(nèi)。我感覺到某種古老契約在血液里成型,銀鏈應聲斷裂,吊墜化作液體滲入星軌羅盤。
逃亡路上,石壁的爪痕開始滲血。那些爪印逐漸組成句子:「去烏鴉窩找藥劑師」。當最后字符顯現(xiàn)時,整條礦道突然垂直下墜,失重感中我瞥見地心處有團跳動的綠色太陽。
墜入地下湖的瞬間,星軌羅盤爆發(fā)出強光。水流在身前分開形成氣腔,無數(shù)發(fā)光魚群組成箭頭指引方向。游過沉船墓地時,我看到桅桿上吊著個戴獅鷲項鏈的骷髏——他指骨間夾著半頁喬治的手稿。
“...月蝕期要用雙生水蛭...“殘缺的文字在水流中重組,我的視網(wǎng)膜突然灼痛。手稿背面顯現(xiàn)出隱藏的地圖,標注著凱爾莫罕的位置,但城堡圖案卻是倒立的。
浮出水面時,暴雨正沖刷著懸崖。閃電照亮對岸的村莊,告示欄上我的通緝令墨跡未干。銀鏈殘留的能量突然躁動,提示著百米外谷倉里的混沌反應。
當我踹開腐朽的木門,正好看見三個暴徒在焚燒女巫。被鐵鏈鎖住的女人突然抬頭,她的異色瞳在火光中映出我潰爛的后背:“原來是你這個容器...“
暴徒們的砍刀同時劈來。我勉強架住兩把,第三把砍進左肩的石化組織。劇痛反而讓意識清明,星軌羅盤自主飛起,用邊緣削斷了所有武器。女巫趁機掙脫鎖鏈,她的手掌按在我心口:“記住這個交易,小家伙。“
記憶洪流席卷而來。我看到喬治在月圓之夜將迪精封入自己脊椎,女巫在血泊中繪制傳送陣,還有面具男將綠色結(jié)晶植入瀕死的學徒體內(nèi)...這些畫面最終匯聚成凱爾莫罕地窖里的青銅門,門上用血寫著我的名字。
暴徒們突然七竅流血而死,他們的眼球里長出槲寄生枝條。女巫的皮膚開始碳化,她笑著吐出綠色結(jié)晶:“去烏鴉窩...“
話音未落,谷倉被閃電擊中。我在烈焰中沖出,星軌羅盤指引著通往沼澤的小路。雨水沖刷著后背潰爛的傷口,露出下面逐漸成型的發(fā)光紋路——正是喬治星象圖上缺失的蛇夫座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