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想著找個由頭把這通倭的軍需官給拿下的。
但經此一番商議,王保倒覺得這人也不是不可以用。
就從眼下記憶里這人對“王保”的忠誠度來看,總體還是可信的。
一卷廁紙都有他的用處,別說一個活人了,就看你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了。
當下的王保,確實還缺這么一個精通后勤的人選,趙有來只要拿捏得當,使用有方,倒也算是一個很好的馬前卒。
而關于剛才商議那事,一直想拿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的他,可沒真要打算與那倭寇交易的打算。
黑吃黑的事,電影里可演的多了去了。
中國人不騙中國人,但倭寇,不騙你騙誰!
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用別的穿越者常用的搞點小發明掙點錢,但那來錢多慢啊。
兵權老子有,道路橫著走,這才是正道。
現在,就看這趙有來怎么去談了,但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談下來應該問題不大。
而這個問題解決了,那接下來就是安排誰去干這事了。
自己想黑吃黑,但也必須要防著對方黑吃黑,所以必須要有堅強的武力作后盾了。
而執行此等敏感之事,平常的部隊肯定是不能用的。
一來人多眼雜嘴碎,萬一被那些跟自己有嫌隙之人拿了把柄,到時候自己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二來對方可是倭寇,戰斗力不是一般的明軍可比的,為了以防不測,必須要有絕對碾壓的控場能力。
而完全符合這個條件的,好像也沒得選了……
“來人,去將宋剛提來!再備些酒菜過來!”。
宋剛進入大帳的時候,天已經全部黑了。
大帳外圍的親軍,也早就退到了大帳的最外圍。
這樣的安排,也說明王保有不想外人知道的要事要與自己相談。
而大帳內的空地上,此刻被人擺上了一個小桌子,配了兩把椅子,幾個精致的小菜,外加兩壺酒。
當然,還有此時依然坐在大帳中間榻上虛位以待的王保。
“二弟來了……”,王保見他進來,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罪臣不敢當,大人還是叫我宋剛的好”,宋剛神情冷漠,無情的拒絕了王保的善意,一如他早上冒雨進來要錢時的樣子。
“怎么,還在生我的氣,生氣我不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生氣我惡語相向、拳腳相加于你?心寒了?”,王保倒是也不怒,依然笑著問道。
宋剛神情一怔,隨即便落寞了下去,緩緩說道:“罪臣不敢,大人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之前是罪臣高估了自己,如今卻已看清形勢,認清自我,只想著大人早些下令,成全了罪臣與那些兄弟們泉下相見的愿望”。
“遇到點事就想死了,想撂挑子不干了?這就是你們戚家軍的風骨?”,王保見他毫無生機的樣子,當下也是心中煩悶,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大人有事說事,但不要敗我戚家軍的名聲!”。
“你還知道你是戚家軍的人,你還知道要維護戚家軍的名聲,說明你還不是無藥可救之人!”。
“來,坐下!”,王保說完,獨自便坐在了那椅子之上,拿起酒壺將兩人面前的酒碗倒滿,抬手示意宋剛也坐下。
但見宋剛卻將身體一側,依然倔強的不愿意屈服。
“我命令你坐下!你敢抗命?”,王保加重了語調,帶著不容抗拒的口吻沖著宋剛說道。
盯著王保堅定的目光看了看,他猶豫再三還是不情不愿的坐在了王保的對面。
“嗯!”,見他坐下,王保舉起手中酒碗,看了看宋剛,又看看了他眼前的酒碗。
相視之下,宋剛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怎么樣?茅臺的味道可好?這可是我從京師帶回來的二十年陳釀,趕路的時候喝了一壺,被趙順那小子拿走了一壺,還剩下這一壺,本來就想著回來與你一同分享,因為這事耽誤了半天,但是好酒不怕晚,終究還是喝上了”。
“你這個粗人,別喝這么猛,好酒都是要慢慢品的,咂……”,正說著,裝模作樣的小口抿了一嘴,故弄玄虛的在嘴里回味品嘗著。
但也興是裝十三過了頭,劇烈的酒精刺激直嗆到了喉嚨,當下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
娘的,這白酒跟紅酒確實不可同日而語。
“好吧,還是得像你那樣喝!”,為了壓制咳嗽,他當即也是舉起酒碗,一口便悶進了嘴里,入了喉嚨,以毒攻毒才止住了咳嗽。
抬眼間,但見宋剛正關切的看向自己,但瞬間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當下慌忙把目光移到了別處。
王保當下也是會心一笑。
還是關心老子的,這就好。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也休要怪我不講情面,有些話我不好直接跟你講,是因為我既是你大哥,也是這全鎮近十萬將士的帶頭大哥,做人辦事必須要從大局出發,你呀,吃虧就吃在了這里”。
“你覺得你們此難必須要死人才能了結,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我先前就與你講過了,我有這個能力可以讓你們的傷亡降到最低,可以讓你們的死死的更有價值,你為什么就不信我呢?我這么大個總兵你不信我?”。
“我此番進京,已與尚書大人商議好了,回來悄悄的拿幾個挑事帶頭的殺了,其余人等遣散返鄉,此事就完了”。
“可你非要自作主張、節外生枝,鬧得滿營皆知,最終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這百來人的性命,不是因你而白死了嗎?你說我該不該罵你,該不該打你?”,王保一口氣把話說完,氣的又是倒了一碗酒,獨自喝了下去。
“我….是我害了他們??”,宋剛靜靜的聽著王保把話說完,頓覺五雷轟頂,心情頓時低落到了極致。
世上確實有一種既可恨又可愛的好,叫我覺得對你好。
“我該死!我該死!我該死啊…”,只是堅持了一下,聽明白了其中緣由和深意的宋剛,當即再也繃不住了,抱頭痛哭了起來。
“行了,人死不能復生,可能這也是他們命中有此一難,外人再努力也強求不得,你也不要把此事完全怪到你頭上,有這個力氣在這里哭,倒不如想想剩下的這些人怎么辦?”。
王保沒有制止他的哭泣,攤上這么大的心理包袱,后悔痛哭是正常的,不哭才不正常。
果然,這話的效果出奇的好,宋剛當即抹了眼淚,看向了王保。
“只要能把命保住,比什么都好,我現在想的是,怎么樣把你們的俸祿給要回來,最起碼讓每個人帶著路費回去,對家里也是個交代”,王保心有所想的說道。
“大人無需向我等交代任何事,此前已與大家說好了,只要保住命,就是最大的幸運了,眾將士無不對大人感恩戴德!至于俸祿,我們大家都不想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馬上都不當兵了,還感恩戴德個屁啊,拿錢才是王道!”,王保倒是不成他的情,當即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