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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投降者

公元878年6月的第一天

牛津堡,由阿爾弗雷德下令建造,主體結構以木材搭建而成,矗立在威塞克斯王國中部的一片平地之上。其周邊散落著諸多村莊,然而此刻,村莊內空無一人,因為此時村民們已盡數躲進牛津堡內。牛津堡內,不僅有牛津堡周邊村落的居民,更有從各地紛至沓來的大量民眾。此時,他們中的年輕人與牛津堡的守軍一同,手持各色“武器”,站立在堡墻之上,目光凝重地凝視著堡墻之外。

牛津堡外,一支規模達三百人的維京軍隊嚴陣以待。為首者頭戴飾有黃金的眼眶盔,騎著一匹棕色駿馬,昂首高聲喊道:“里頭的人聽著,仁慈的古斯倫國王可以赦免你們的反抗之舉。只要你們打開城堡大門,接受古斯倫國王的統治,我手下的戰士便不會傷害你們分毫,亦不會劫掠你們的村莊。倘若你們不聽從,還愚蠢地試圖反抗,我保證,牛津堡內將不會留下一個活口!”這位維京首領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撒克遜語,但其意圖清晰明了,堡墻上的眾人皆領會了他的意思。

霎時間,堡墻上的眾人面面相覷,眼神中滿是猶疑與不安。片刻之后,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向一名身著鎖甲、頭戴頭盔的男子身上。此人名叫哈羅德,正是牛津堡的塞恩。三十歲的他,面龐線條剛硬,神情冷峻堅毅,此刻正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凝視著堡下的維京首領。

哈羅德屹立于堡墻之上,與下方的維京首領目光相接,二人眼神中迸射出激烈的交鋒。維京首領緊緊盯著哈羅德,頭盔之下嘴角悄然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哈羅德見此,眉頭瞬間擰成死結,心中暗自警惕,思索著如何應對眼前危局。

牛津堡,堪稱威塞克斯北部規模最大的城堡,此刻已涌入四百余人,其中絕大多數為老弱婦孺。城中勉強能拿起武器御敵的青少年約有一百七十人,可他們手中所謂的武器,不過是倉促間削尖的木棍,簡陋至極。真正具備有效戰斗力的,僅有哈羅德麾下的三十余名武衛。面對堡外三百精銳的維京軍隊,己方力量懸殊,形勢岌岌可危。

哈羅德并未扭頭,可他心里清楚,一旦轉身,便會對上堡墻之下那一雙雙滿懷期待、焦灼望向他的眼睛。這位英勇的塞恩,此刻心中卻被恐懼填滿。他并非畏懼自己的死亡,早在繼承父親的位置,成為牛津堡塞恩之時,他就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守護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以及效忠國王,讓他們免受維京人的劫掠與騷擾。

哈羅德低聲咒罵著,目光緊鎖堡墻下那三百名維京戰士。即便粗粗一看便能察覺,這些圍攻者大多已是中年,不少人頭發甚至已染上霜白。但也正因如此,更彰顯出他們身經百戰、經驗老到。

牛津堡的木制堡墻高3米,堡墻之外還有兩米深的壕溝??杉幢闳绱耍鎸@三百維京精銳的強攻,哈羅德明白,牛津堡的淪陷或許就在轉瞬之間。一旦城堡被攻破,堡內四百軍民必將慘遭屠戮。想到此處,哈羅德的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了腰間佩劍,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內心在堅守與妥協間苦苦掙扎,每一秒都煎熬難耐。

然而,若真向這些可惡的維京人投降,他們又是否真會信守承諾?或許這所謂的招降,不過是他們妄圖減少自身傷亡的手段罷了。究竟是戰還是降?哈羅德內心糾結萬分,難以抉擇。他牙關緊咬,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維京首領,目光中滿是不甘與掙扎。而那維京首領的笑容愈發肆意,仿佛勝券在握。

就在眾人滿心疑慮、氣氛緊張到極點之時,哈羅德突然開口:“我可以開城門?!贝搜砸怀?,周圍頓時一片嘩然。“這怎么行?怎能開城門投降!”“為什么要打開城門,大人您糊涂了!”一旁的下屬也紛紛上前勸阻:“哈羅德大人,您……您竟然相信那些維京人?他們向來背信棄義,不可輕信??!”眾人的勸阻聲交織在一起,可哈羅德只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語,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

“不過,我還有條件?!惫_德并未理會周圍人的質疑,目光緊緊鎖住那維京首領,斬釘截鐵地說道。那維京首領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哈羅德向一旁的武衛遞了個眼色。武衛面露難色,表情糾結,彼此對視,一時不知所措?!翱烊ィ 惫_德壓低聲音,厲聲催促。在武衛充滿不解、不滿、憤怒與恐懼的復雜目光注視下,哈羅德再次示意。武衛無奈,只得在擁擠的堡墻上艱難擠出一條通道,來到堡門之下下令開門。伴隨著“哈吱哈吱”的聲響,沉重的木門緩緩打開一道小縫。

那維京首領動作輕快地翻身下馬,順手將頭盔遞給身旁的手下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容。手下還欲出言勸阻,維京首領卻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其不必多言,隨后大步邁向牛津堡的大門。在守軍充滿警惕的目光注視下,他身形微微一側,緩緩從那道狹小的門縫中踏入堡內。

一進入堡中,維京首領不禁為眼前的景象一怔。只見無數老弱婦孺和一些年輕人密密麻麻地擠在牛津堡內,他們手中握著斧頭、削尖的木矛、草叉和木棍,目光中滿是戒備與敵意,死死地盯著他。這位年輕的維京首領顯然沒料到會面對這樣的場景,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了劍柄上。然而,正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讓面前的威塞克斯人集體往后退了一步,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一旁的武衛和臨時征召的民兵們,也都繃緊了神經,全身肌肉緊繃,手指緊緊扣住武器,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準備拼死一搏。

年輕的維京首領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化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他緩緩將手從劍柄上移開,嘴角掛著一絲不屑,仰頭大步朝著此時已從堡墻上下來的哈羅德走去。他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撒克遜語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哈羅德神色冷峻,毫不退縮地直視對方,沉穩答道:“我叫哈羅德?!本S京首領微微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哈康,奉古斯倫陛下之命前來招降你。既然你同意讓我進來,想必是有意與我談判?”

“沒錯,我愿意與你們的國王古斯倫談判?!惫_德說著,目光掃視一圈周圍,繼續道,“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跟我來。”隨后,在一眾守軍與民兵的“押送”下,兩人朝著牛津堡主樓走去。盡管被押送,但這位年輕的維京首領哈康卻神色自若,仿佛那些時刻警惕著他的牛津堡守衛,反倒成了他的護衛。

二人很快來到牛津堡的主樓前。主樓矗立在一座土丘之上,此土丘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們用土與石塊層層堆積而成,一座木樓梯用來上下,這在整個英格蘭地區是極為常見的建筑方式。土丘之上,主樓居高臨下,俯瞰著牛津堡內外,仿佛在訴說著此地曾經的風云變幻。

牛津堡,這座曾在威塞克斯北部抵御維京人入侵的關鍵堡壘,此刻卻主動向一名維京使者敞開了大門。踏入堡內,哈羅德率先在木桌前落座,哈康隨后也從容就座。剛一坐下,哈康便開口索要:“沒酒嗎?”哈羅德看著眼前這年輕維京首領的囂張的模樣,心中雖滿是不悅,但還是隨手一揮,對一旁的女仆吩咐道:“拿酒來,給咱們這位客人好好招待一下。”

女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年輕的維京首領,隨后快步退下。沒過多久,她端著一個陶罐匆匆返回,先后為二人斟滿酒杯。哈康端起酒杯,眼中滿是警惕,并未直接飲用,而是對著還未走遠的侍女喊道:“你,過來!”侍女聞言一愣,隨即渾身顫抖著,恐懼地緩緩走到哈康面前。哈康臉上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將酒杯遞給侍女,說道:“你喝一口?!迸碗p手顫巍巍地接過酒杯,輕抿一口后,又顫抖著遞了回去。

“沒事兒,何必如此謹慎,放心,酒里沒毒?!惫_德緩緩說道,說罷輕抿一口自己杯中的酒,而后對著侍女說道,“趕緊走。”女仆如獲大赦,快步離去。

哈羅德放下酒杯,神色冷峻地看向哈康,開口道:“說吧,你們的國王古斯倫到底有什么打算?別以為打開這道門,你們就能輕易得逞。”哈康放下酒杯,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哈羅德,你也是明白人,如今的牛津,對了,告訴你也無妨懷特島已經被攻陷了,現在威塞克斯已經再無可抵抗古斯倫陛下軍隊的力量,你根本無力與我們抗衡。古斯倫陛下仁慈,只要你們投降,承認他的統治,便可保牛津堡百姓平安,否則……”哈康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座城堡將化為一片廢墟,堡內之人,一個不留。”

對于懷特島也被攻陷,哈羅德心中其實也早有預料,因此臉上并無變化。哈羅德冷哼一聲:“你們維京人向來出爾反爾,誰能信你們的鬼話?愛丁頓一戰,你們用了多少陰謀詭計,害了多少威塞克斯的勇士,這筆賬,我們還沒跟你們算!”哈康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戰爭嘛,本就無所不用其極。況且,現在是你們處于劣勢,識時務者為俊杰,哈羅德,你應該為堡內這些老弱婦孺想想,我告訴你吧?!?

哈羅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他自然清楚牛津堡如今的困境。堡內雖有四百余人,可大多是老弱婦孺,真正能戰斗的不過一百來人,武器也極為簡陋,面對三百精銳的維京軍隊,一旦開戰,牛津堡難有勝算。但要他就這樣投降,向侵略者低頭,他實在心有不甘。

“我要與古斯倫當面談,我得聽他親口說,如何保證牛津堡百姓的安全,如何對待威塞克斯的人民。”哈羅德沉默片刻后說道。哈康皺了皺眉頭:“古斯倫陛下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與你面談?你只需乖乖投降,一切都好說?!惫_德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見古斯倫,這事兒就沒得談。我不能拿牛津堡百姓的性命冒險?!?

兩人陷入了僵持,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哈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看似溫和卻暗藏深意的笑容,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哈羅德,你不必如此緊張。此次前來,古斯倫陛下確實給我下達了明確指示。只要你配合,我手下的戰士便不會對牛津堡發起攻擊。不過,你和你的人得跟我走一趟,前往溫徹斯特面見古斯倫陛下,你可明白?”

哈羅德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甘,緊咬著牙關,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心中清楚,這所謂的“面見”,怕不是“鴻門宴”,可牛津堡如今的處境,讓他別無選擇。在一番痛苦的掙扎后,他無奈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我同意?!蹦呛喍痰娜齻€字,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屈辱與憤懣。

“哈哈哈,這話說開了不就好了嘛!”哈康見狀,放聲大笑起來,似乎對自己的談判成果十分滿意。笑罷,他端起酒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贊嘆道:“這葡萄酒著實不錯。上一回喝到如此佳釀,還是法蘭克人的酒呢。你們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哈羅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中不帶絲毫感情:“肯特的港口,從法蘭克運來的?!?

“哦,說了半天,還是法蘭克的酒啊?!惫荡蛑?,試圖活躍氣氛,可哈羅德依舊面無表情,眼神中滿是冷漠與戒備,靜靜地看著他,仿佛眼前的哈康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見哈羅德這般態度,哈康也意識到再繼續閑聊下去毫無意義,便緩緩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盡快準備啟程吧。古斯倫陛下還在等著我們?!彼恼Z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此刻他已經成為了牛津堡的主宰。

哈羅德神色凝重,沉聲道:“我需與手下人交代些事情?!毖粤T,轉向守在大門旁的衛兵,“送哈康先生出去?!?

一旁的衛兵滿臉不情愿,卻也只能聽從命令,跟在哈康身后。帶哈康離開了牛津堡。

哈羅德出了門,望著被他吩咐留在屋外的士兵,神情嚴肅:“眼下局勢危急,反抗已無現實可能。既然維京人愿意和談,我必須一試,盡量避免流血沖突。這段時間,牛津堡的百姓都待在堡內,切勿外出?!?

隨后,他看向一旁的副手威爾,鄭重吩咐道:“威爾,我不在的時候,牛津堡由你管理。將村民手中的糧食全部收集起來,統一分配。等我回來。”威爾點了點頭,眼神中卻透著不確定:“可是大人……”哈羅德打斷她:“不用管我。我要跟著這個叫哈康的,去面見那個所謂的東盎格利亞國王古斯倫。”說罷,便不再多言。

哈羅德順著木梯迅速而下,來到堡門前。隨著堡門緩緩打開一條小縫,他踏出堡門,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哈康?!白甙桑_德大人?!惫档脑捳Z中隱隱帶著一絲譏諷。哈羅德并未回應,只是微微點頭。

這時,哈康的一名手下牽來一匹馬。哈羅德利落地翻身上馬,與同樣已騎在馬上的哈康,一同朝著維京軍隊緩緩走去。一路上,哈羅德面色冷峻,一言不發,心中暗自思索著即將到來的會面,以及牛津堡和威塞克斯的未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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