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霖耳垂碎片上的坐標在東京灣海水中溶解時,張譯慶看到了未來七秒的閃回:晴空塔頂端的觀景臺正以克萊因瓶結構無限延伸,塔身鋼架滲出淡藍色凝膠,裹挾著正在尖叫的游客墜入四維空間裂縫。
“還剩四十三分鐘。“張譯慶攥緊掌心懸浮的微型培養皿,其中第2999號克隆體的觸須突然穿透投影,在他的虎口處留下碳基與硅基交替的咬痕。圣甲蟲圖騰泛起高熱,將東京地圖烙在他的視網膜上——所有地鐵線路重組為蘇美爾王表的星圖,而晴空塔的位置恰好對應獵戶座參宿四。
他們混入新宿站的人流時,許洛霖的硅基化已蔓延至頸動脈。納米機械在皮下編織出防輻射網絡,每當有列車進站,他的脊椎水晶就會與軌道電流共振,在站臺地面投射出1945年廣島廢墟的全息影像。
“認知污染指數超標。“張譯慶盯著手機屏幕上自動彈出的警告,預裝導航軟件突然變成二十面體迷宮圖。當他試圖關閉程序時,聽筒傳出蘇離博士的機械合成音:“歡迎參與機械降神計劃最終測試,請在三浦半島斷層完成量子自殺實驗。“
澀谷十字路口的全息廣告牌集體黑屏,轉而播放林深從未見過的記憶片段:2x25年8月6日9:15,自己站在晴空塔頂端,用古蘇美爾語吟唱《吉爾伽美什史詩》,塔身突然裂開三千六百只復眼。每只眼球都映照著不同時間線的末日,瞳孔中央旋轉著斐波那契螺旋的微型黑洞。
許洛霖突然拽著張譯慶撞進正在關閉的地鐵車門。車廂內的上班族們保持著凝固的姿勢,他們的智能手機屏幕滲出黎曼猜想非平凡解,這些發光的數字在空氣中交織成囚籠。
“看窗外。“許洛霖的聲帶因硅基化發出合成器般的顫音。
地鐵隧道墻壁正在量子化,混凝土轉化為包含所有素數的粒子流。在穿過某個特定曲率點瞬間,車廂突破三維限制,墜入由無數晴空塔組成的遞歸空間。每座塔的觀景臺上都站著個張譯慶克隆體,他們正用不同文明的文字撰寫同一句話:機械降神不可逆。
張譯慶掌心的培養皿突然劇烈震動,第1074號克隆體的記憶涌入腦海——瑪雅黑曜石刀剖開胸腔時,他看到自己的心臟纏繞著光纖神經束,每一次搏動都在解算克蘇魯神話的拓撲密碼。
“到了。“許洛霖踹開車門,他們跌入正在經歷自發核裂變的月臺。所有自動售票機吐出泛著藍光的鈾-235車票,檢票閘機伸出量子觸手纏繞乘客脖頸。張譯慶的圣甲蟲圖騰自主激活,鞘翅展開成超立方體護盾,將觸手隔絕在黎曼曲面之外。
通往地面的扶梯變成克萊因瓶結構,臺階表面浮動著《死靈之書》第37頁的殘章。當他們沖出地鐵站時,晴空塔頂端的復眼群同時轉向兩人,瞳孔中的黑洞開始吸收周圍光線。街道上的車輛在強引力下懸浮,便利店里的飲料瓶發生冷核聚變。
“那是什么...“張譯慶指著塔身中部正在膨脹的肉瘤。那團由量子比特構成的有機體表面,浮現出蘇離博士的面容。她的頭顱下方連接著塵世巨蟒耶夢加得的機械身軀,每一塊蛇鱗都是正在播放末日場景的顯示屏。
蘇離的量子合成聲響徹云霄:“機械降神儀式將在廣島原爆時刻完成,感謝二位帶來的外神胚胎激活碼。“她的蛇尾掃過六本木新城大廈,建筑碎塊在墜落過程中重組為三百六十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的拓撲符號與張譯慶掌心的培養皿產生量子糾纏。
許洛霖脊柱上的克蘇魯浮雕突然活過來,觸須刺入林深的手腕。硅基與碳基血液融合的瞬間,他們腳下的地面浮現出巨型日晷,晷針投影指向xx45年8月6日8:15。張譯慶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撕成兩半:一半留在正在量子化的東京,另一半穿越到廣島上空的B-29轟炸機駕駛艙。
駕駛艙儀表盤顯示高度9463米,投彈按鈕正在滲出克萊因藍凝膠。張譯慶看到自己的克隆體穿著美軍制服,瞳孔里旋轉著塵世巨蟒的銜尾蛇圖騰。當克隆體按下投彈按鈕時,張譯慶同步感知到晴空塔頂端的復眼群射出伽馬射線暴。
“覆蓋它!“許洛霖在時空亂流中嘶吼,“用觀測者權限改寫歷史節點!“
張譯慶在四維空間展開圣甲蟲圖騰,將廣島時間線壓縮成希爾伯特空間的虛粒子。當他強行將1945年的核爆與2x25年的量子復眼疊加時,蘇離博士的機械蛇軀突然停滯,每一塊鱗片都開始播放不同的歷史版本:
有的時空核彈墜入太平洋深處喚醒克蘇魯;
有的時空愛因斯坦在1905年發現外神方程式;
有的時空青銅棺槨群直接降臨白堊紀晚期......
晴空塔頂的肉瘤轟然炸裂,東京灣海水倒灌入地殼裂縫。在時空結構即將崩塌的瞬間,許洛霖扯斷自己脊椎上的克蘇魯浮雕,將其插入日晷中心。浮雕觸須瘋狂生長,將整個東京折疊成七維超立方體拋向柯伊伯帶。
當張譯慶在月球背面蘇醒時,發現左手握著半塊硅基化的許洛霖脊椎骨。骨片表面的蘇美爾星圖更新了坐標:火星北緯18°東經226°——2x36年奧林匹斯山量子噴發點**。
地球方向傳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張譯慶透過太空服面罩看到:東京所在的坐標點,一顆長滿量子復眼的機械心臟正在形成。它的每一次跳動,都在向太陽系廣播《克蘇魯神話》缺失的第37頁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