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被封為安南將軍,成武縣侯,揚州牧。
孫乾領東萊太守。
關羽因早期追隨劉備參與平定黃巾、擊破張純,又斬殺張舉,被封為偏將軍,張飛因為同樣的功勞,被封為裨將軍。
只不過二人并未在朝堂授封,只是令小黃門將官命文書,相關印綬交給劉備,讓他順手帶了回來。
之所以有如此厚待,顯然張讓沒少出力,何進可能也有一份功勞。
成武縣位于濟陰郡內,屬兗州下轄。
把封邑選在這里,有些耐人尋味,大概率是張讓有意為之。
不過對于劉備來說,這點并不重要。
現在最主要做的,是抓緊揀選兵馬,早日離開洛陽這個是非之地,赴任揚州。
想到此處,高淵連忙問道:
“公祐,抽調八百騎的各項調令,可曾齊全了?”
雒陽不比其他,乃是天子腳下,想要抽調兵馬,也是需要一套嚴苛復雜的流程的。
簡單來說,雖然說兵馬統屬的權力在何進手上,但是從中抽調,不但需要大將軍手令,虎符,還需要天子下發調兵的詔令、相應的符節,以及通報文書,還得有監軍陪同。
按照靈帝時期的慣例,監軍一般是由宮內宦官擔任。
就比如此次,送來虎符、詔令,并陪同劉備抽點騎兵之人,便是何太后身邊另一位大宦官,中常侍段珪。
甫一見面,高淵還有些擔心,畢竟按照歷史記載,段珪可是張讓的盟友,十常侍誅殺何進之后,二人曾一同挾持少帝逃亡北邙山,又一起投河而死。
只是真正接觸之后,他才發現,張讓并未將其中內情告知自己這位盟友。
想來二人雖然同為十常侍,但是在等級地位上還是有些差距的。
再往深層一想,很可能皇宮里的那個小聯盟,核心人物只有張讓、何太后和舞陽君三人,就連何苗都屬于稍低一等的存在,大概就和段珪屬于同一等級。
三人負責謀劃,何苗段珪這些人負責具體實施以及傳遞情報。
“內臣段珪,見過劉使君。”
段珪倒也客氣,可能也受到了一些提醒,知道眼前之人不但是新晉功臣,而且還是當今皇叔,因此態度拿捏的極好。
“不敢,外臣劉備,見過段常侍。”
劉備不冷不淡的回了個禮。其余諸人表現還好,雖然大都在心底看不起段珪,但是表面的樣子還是需要做一做的,于是也跟著劉備一起回了個禮。
至于關羽,也是識大局之人,更何況此下需要顧及兄長顏面,并未有什么過分言行,只是面無表情,兩手胡亂一碰,就當做見禮了。
然后便自顧自地扭過頭去,全然不拿正眼瞧這位閹人一下。
善惡分明之人,一般都活的比較累。
高淵站在人群最后,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末了在心中感嘆一句。
“使君,這便是太后遣奴婢送來的天子詔令、虎符,今日便由奴婢陪同使君,一同前往軍營,抽調兵馬。”
段珪笑起來有些陰柔,一行人大感不適,離得稍近的張飛,見了這般模樣,忍不住撇撇嘴,朝后靠了靠,以期離這等腌臜貨稍遠一點。
“有勞段常侍。”
劉備少年時也曾來此游學,見識比自家兄弟要高出不少,還能沉得住氣,臉色淡然地接過虎符詔令。
“呵呵,使君請。”
段珪呵呵一笑,便帶著劉備等人前往北軍軍營。
當前北軍五校并未聚集在一起,而是各自分散雒陽周圍。
不過他們此行要去的那一校人馬駐扎的倒是比較近,正是長水胡騎,現在正在駐扎在雒陽城北十余里的谷水沿岸,長水營。
“太后有令,使君可于長水、越騎、屯騎三校隨意挑選,只是這長水胡騎,使君便挑些好的,揀選個三五百騎就是,再從越騎、屯騎兩校各自挑選百騎。再有差的,便由大將軍部曲中為使君補齊。”
聽了段珪這番話,高淵早拉過關羽、張飛、趙云、許褚、徐晃五人,低聲吩咐道:
“諸位都聽到了,在這長水校尉里總共選五百騎,諸位各自挑選百騎。切記,勿要在乎人如何,只看馬匹強壯與否。其余兵器甲胄,都揀選好用的,馬鐙多帶一份。至于軍士如何,無需在意。”
“先生放心,我等省得。”
五人受到叮囑,各自暗暗點頭。
待合過兵符,各項文書符節都檢驗完畢,一行人各自去挑選馬匹。
劉備身為一州之主,肯定不可能親自去選,只能一臉艷羨地看著自己的五個下屬,還需要陪著段珪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
至于高淵、簡雍和孫乾這三位文士,則負責掌管符節,守在一旁。
“嘖,這位何太后,權力欲望不小啊...”
高淵原本只是起了好奇心,想親手摸一摸這個年代的虎符,仔細看看長什么樣。結果從簡雍那里一接過手來,立馬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粉味道。
劉備手下這幫大男人不用說,段珪雖然是宦官,但是方才一路行來,高淵也沒從他身上聞到過香味。
已然不用猜想,虎符上的香粉味道,肯定是何太后身上留下來的。
看來自靈帝死后,那位漢朝權力最大的寡婦,平日里沒少把玩這塊虎符。
可惜,光有野心,沒有相匹配的能力和運氣,你何氏,注定做不了呂后。
每人一百騎也不是那么好挑的,要看牙口,要看筋骨,體格,肌肉線條,毛色。
等到五百騎挑完,都快要到城禁的時間了。
一行人收拾妥當,帶著選好的騎兵匆匆趕往雒陽城。
從此刻起,這批騎兵就屬于外軍,必須駐扎在城外,還要接受禁軍虎賁的管禁。
“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天明,奴婢再來請使君前往他處,揀選剩余兵馬。”
段珪出宮一整日,早已疲憊不堪。令手下的小黃門將兵馬記錄完畢,仔細看了一番,便向劉備告辭。
“還請常侍不辭辛勞,明日早些前來。待朝會之后,劉使君便要拜別天子,離開雒陽。”
高淵原本還想著展現一下人情世故,可是往自己袖口那里摸了一把,發現袖口內空空如也,心想還是算了。
自己從甄夫人那里敲詐來的一箱金子,還暫存在糜家呢,實在沒啥值錢的物件送給他。
段珪也是沒想到這一茬,只是有些驚訝,下意識問道:
“怎得這么惶急?”
“軍情如火啊常侍。”
高淵呵呵一笑,囫圇著回了一句。
主要是他剛剛接到糜家下人送來的消息,袁紹馬上就要率軍趕回洛陽了,也就在這幾日之間。
細算下來,袁紹每日行軍要接近百里了,如此火急火燎,不顧部下死活,也不怕鬧出來個兵變嘩營?
子不過這會沒工夫細想,
“原來如此,使君早些安歇,奴婢明早便來。”
段珪若有所悟,朝著劉備施了一禮,自行回宮去了。
第二日要輕快許多,五個人挑選三百匹馬,湊夠八百之數,時間還未過中午。
劉備則與段珪一同入宮,一同向天子與太后繳令,同時拜別天子。
離開糜家小院時,高淵站在車上,眼神直直看向小院坐落的方向,眼神中頗有一股戀戀不舍的意味。
“先生可是對這繁華之地有所留戀?”
簡雍并肩站于身旁,出言調笑道。
高淵抿嘴一笑,并未回答,而是朝著那邊示意一下:
“憲和可知與此一墻之隔的地方,是為何處?”
“何處?”
簡雍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未做半分猶豫,笑著答道:
“自然是北宮禁內,濯龍園之所。”
“是啊,不過是一墻之隔。”
高淵的語氣頗為感慨。
“濯龍園有何稀奇?引得先生如此慨嘆?”
簡雍心下大奇,一臉詫異地看向他。
“濯龍園啊,正是西園八校駐扎之所。”
高淵眼神恍惚。
西園八校,典軍校尉,曹操。
雒陽十日,僅有一墻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