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算再怎么離譜，這些受害者本質并不是死了，還是活著的。”林羽松手，那女人癱軟在地，像是一條花白的鼻涕蟲，沒有骨骼一樣。

他撕開她的衣服，讓姣好身軀完全暴露——但是女人原本應該光滑的皮膚上卻有著細微的雕刻痕跡......以及，一行行蠅頭小字。

林羽把女人抱回床上，瞇起眼睛仔細觀看。

【夫為天】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相夫教子，無才便是德......】

【女德.......】

這些字順著皮膚的紋理行走，循環往復，一筆一劃清晰異常......他想了想，伸出食指與拇指，掐起一塊皮膚，撕下。

“滋。”

有血流出。

皮膚下的肌肉纖維上也刻著同樣的小字，他連續撕開幾片皮膚，也是同樣的結果。

刻在身體上的“規則”......而且就算這樣做，林羽也沒有受到任何規則的襲擊。

“因為我沒把她當人，是吧。”林羽想著。

原來是這樣。

一開始被那些木雕窺視的時候，自己還沒有陷入白蘭村的規則之中。

但是，這些本質還是“活著”的女人需要有價值......沒錯，應該就是期待有“丈夫”，尋找“丈夫”。

不然，已經被白蘭村規則雕刻，改造的女人如果沒有“存在”的價值的話，下場可能更糟糕。

他隨手掀起被子，給那女人蓋上，打了一盆熱水，拿了條毛巾，敲響了老頭的房門——那老家伙躺在小床上，像是睡著了，但一聽到腳步聲就立刻驚醒。

“唉，怎么了，新婚晚上不去和妻子過？”他問道。

“嗯，但是我看您也勞累了這么久，在同房之前先服侍一下你老人家。”林羽笑道，“給您洗洗腳吧。”

“唉，有心了，有心了，是個孝順的孩子。”老頭容光煥發，坐起身，一雙黑色瞳孔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果然。

他們原本是“死”的，但是如果越是遵守規則，這些被“雕刻”過的人就會越來越鮮活。

只有在這變扭的規則下，他們才會有價值，存在。

林羽在熱水中輕輕揉捏著老頭干硬的腳掌，嘮嗑著家長里短，同時在心里把一切線索全都串聯起來。

他以為是模因污染，但現在看起來并不是......重點不是“看到家暴”所以被規則束縛。

準確來說，是林羽他們都沒有動作，所以被視為了“認同白蘭村的價值觀”——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一旦有任何想要逃離的舉動，就會遭殃。

“以石樂志那吊人的性格，恐怕也是無視，或者拒絕了。”

林羽微微抬頭，看著老人。

那老東西突然不再言語，只是愣愣看著林羽，那雙眼睛又逐漸失去了光芒與活力，兩行清淚留下。

他的手有點顫抖，輕輕搭在林羽肩膀上，干扁嘴唇蠕動，缺了幾顆牙齒的嘴中發出了奇怪的鳴叫。

活過來了。

林羽立刻抓住老頭的手，發動能力。

老頭的身體逐漸軟了起來，但卻越來越冰冷，枯槁的皮膚失去彈性，凹陷，而隱藏其中的一行行文字也浮現出來。

這老頭死了。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只是，如脫水葡萄一樣的眼珠卻露出了欣慰。

你最后想到了什么？

“如果主動融入就不會被刻上這些規則，但如果反抗，逃走，下場就是變為‘原料’，然后再雕刻成白蘭村所需要的模樣。”

林羽站起身，感到身體莫名輕了一點。

他還是在規則的籠罩之下，但是卻是少了“監視”的感覺。

嗯，接下來就是確認最后一點了。

林羽出去拿了一把雕刻刀回來，接著就開始在所有能鏟掉皮的家具，墻壁，咯咯嚓嚓的聲音不斷響起，在安靜的夜晚之中如同厲鬼啃食骨頭，讓人毛骨悚然。

家具的表面被一點點刮開，墻灰也一點點落下，地上堆滿了雪花一樣的廢料，終于，林羽刮開了整張桌子的表面，也把一面墻的墻漆給刮掉了。

他退后兩步，摸出最后一根煙，點燃。

一點橙色火光印在他臉上，忽明忽暗，飄忽不定。

“好了，現在又理清楚了一個關鍵的狀況。”

“圓”再次發出微微的共鳴，像是在慶祝他成功一樣——視野周圍的黑色被驅散了一些，那熟悉的，什么都沒有的白色舞動著一根根絲線，開始占據周遭的視野。

他隱隱約約又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充斥著生活每一個角落的“完美的圓”。

林羽昂頭，閉眼，過了幾秒鐘之后直接推門而出。

異常既危險，但又沒那么危險——就算是普通人，如果能掌握到異常所編織營造出來的規則都能活下去，甚至毫發無損地離開。

只是問題也在這里，普通人沒有容錯性，只要犯下一點錯誤，就會萬劫不復。

就算是林羽這樣的異常者也不過是提升了一點容錯率而已。

但也就是這一點，可能就是懸崖邊上的一點凸起，就能讓林羽游走在規則之中——這里比起德文周刊的環境，簡直就是天堂。

他直接翻進了曲高的“房子”中，透過窗戶看去，那1米8多的大漢的身形已經瘦弱了不少。

估計這就是他的代價吧......畢竟【人面蟲】看起來能做的事情是真不少。

而這家伙現在正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在他的“妻子”邊上。

林羽看到曲高的身體上還是出現了一些新的傷口，不致命，也沒有很嚴重，但這也足夠讓他不敢亂動了。

畢竟異常者也不過是稍微有了點抗性而已。

林羽輕輕敲了敲窗戶，曲高猛地一睜眼，看到林羽之后，一臉不可置信。

你他媽的是怎么敢跑出來的？

他剛剛嘗試了不少事情，但無一例外都遭到了規則重錘的敲打，如果不是他能力的特殊性和異常者的抗性，恐怕也折在這里了。

白蘭村的異常違反了他的常識，也讓這經驗相對豐富的異常者感到無所適從。

而林羽可以這么跑出來，只證明了一件事。

他完全掌握了這地方的規則，開始游龍了。

“家暴她。”林羽說話的聲音很輕，但也足以讓曲高聽到了。

啥？

家暴？

對著這么一個擺明了很恐怖的“妻子”，然后去家暴？

“快點。”林羽嘴唇微張，“要去收容異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