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呼吸幾乎要停滯——不單單是因為林羽的行為，還有他的眼睛......那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眼睛。

他的瞳孔，就算在保衛科辦公室的白燈之下，也沒有任何反光......漆黑，圓潤，像是黑洞一樣。

林羽忍不住咳嗽兩聲，他感到一陣暈眩，像是有著什么信息......涌入了大腦......這感受非常不好，就像有無形的手不斷攪動腦漿。

隨后。

林羽看見了。

他，韓小鹿，老白的身后，都漂浮著一個人。

不對。

準確來說.....是一個類人生物，像是吊死鬼一樣懸浮在背后......臉，他們的臉，和三人已經有8分相似了。

但是，他們的姿勢卻是蜷縮著，像是嬰兒一樣。

該死的。

林羽終于知道那種如芒在背，無時無刻都像在被觀察的來源到底是什么了......原來這些“模仿者”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后！

守著規則只能延緩進程......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后續在監控中，看到的那些同事的下場——明明遵守著規則，但還是死了。

這是與異常共鳴之后才看見的......認知能力已經允許他窺見一絲真實了嗎？

頭疼，神經一抽一抽跳動，像是要驚慌地逃離身體，也要逃離這詭譎的現實。

“呃......哈哈......林羽，你看見了吧......歡迎窺見......真實世界的一角......你的壽命與理智再次縮短了！”

調查員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再次響起，像是在嘲弄他，也帶著一絲同情的意味。

去你媽的。

林羽不需要同情，他要解決問題。

到處都是問題......保衛科也不是避風港，也許以前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現在整個寫字樓沒有安全的地方。

但為什么還要強調守則？

林羽依然抓住了一個線頭，但現在并不是分析的好時候。

“小鹿。”林羽說道，“把昨晚上你們辦公室的錄像調出來。”

“哦——哦！”韓小鹿一個激靈，繞了一圈，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視頻。

時間點是月亮眨眼的時刻。

“快進。”

監控視頻加速了......嗯，郵件通知，關門，關燈，拉窗簾......一切都正常......但是，很快異常情況就出現了。

吳青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站起身，走到了窗戶前，悄悄拉開了窗簾，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隨后。

從黑暗中爬出了另外一個“吳青山”——迷你版的......就在窗戶上，像蜘蛛一樣爬了過去，一雙小手伸向吳青山，輕柔，慢慢地撕開他的下顎。

它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對待一件藝術品——林羽能看見吳青山的下顎被越拉越長，雙頰的肌肉，皮膚裂開，呈現出喇叭狀。

它就這么順著吳青山的嘴，鉆了進去。

而之前的錄像......也看的更清楚了。

每一個人的頭上，都盤踞著這么一個模仿者。。

他們根本感受不到恐懼，也感受不到任何異常，就只是在替代完成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這是異常理解的人類心態嗎？

還是說“人”這個詞語，在異常中有不同的理解......但毫無疑問，他的確是在嘗試成為林羽他們視角中的“人”。

他嘗試伸手去觸碰自己身后的“模仿者”，但卻是徒然。

他們沒有實體......至少，在達到吳青山那個級別之前，連觸碰都無法觸碰——這他媽的怎么對抗？

無法對抗，只能逃。

“林羽！”老白的語氣中多了戒備，“你......現在有什么提議？”

林羽看了他一眼，老油條又后退了一步。

韓小鹿縮在電腦屏幕前，雖然帶著面具，但林羽從她絞在一起的十指，和不斷拍打著地面的腳掌來說，讀出了糾結，害怕，兩難的感受。

他們怎么開始戒備我了？

難道異常者在外貌上也產生了一些變化嗎？

但是，韓小鹿這時候還是站起身來，靠近了林羽：“老，老白，沒有林羽的話，我們活不到現在......”

“你說的對，但......”老白的聲音也像是接近崩潰了，“韓小鹿，你怎么能確定林羽現在是人？！”

“你看著他的眼睛，看??！韓小鹿！”老白啞著聲音，“那雙眼睛，看起來像是人的眼睛嗎？”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他這么快就能推理出規則，為什么這么快就可以帶著我們逃走......我們實質上也并沒有遇到什么威脅！”

老白繼續嘶吼：“說不定帶我們出去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鬼知道出了寫字樓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韓小鹿的呼吸也沉重起來。

老白說的也有道理——能在短時間里推理，聯系出如此龐大的信息，頓時理解到規則......如果從人類的視角來看，這實在是過于離譜了。

況且現在，林羽算人嗎？

他有著人類的外表，說著人類的語言......但是狩獵吳青山時表現出來的身體素質，現在那如死人一樣的眼睛，怎么樣都不是他們認知中的人。

只是像人的生物。

“看到了吧......林羽，異常者本身就不屬于‘人’了，你心臟泵動的不是血液，組成你形態的也不是肌肉骨骼。”

“你要怎么確定自己還是人？”

調查員陰惻惻說道：“但是，只有我們這樣的異常者才能與異常對抗......至于他們，呵呵哈哈哈，沒用的，除非你自己出去，不然你們全部都留在這里吧......”

“這個老頭與女孩最終會被替代，留在這里，但是永遠都出不去，也不會讓異?！绢惾恕康挠绊戇M一步擴大?！?

“而你留下來......也能成為新的壁壘。”

是嗎？

林羽冷哼一聲。

他無所謂老白和韓小鹿的質疑，只是想著“調查員”的能力，以及他是如何限制這該死的異常的。

“小鹿，現在我們也清楚了很多東西?！绷钟鹇犚娎习卓┲┲ㄒа赖穆曇?，“我們就按照守則，從那個鬼通道出去就好了！”

“不——”韓小鹿的聲音突然拉長，“不——我相信林羽！”

她的語氣顫抖，卻帶著莫名的堅定：“他本來可以一開始就拋下我們的！”

“你就當我是賭吧！”

“隨意，我不會干涉你們的任何決定?！绷钟鹧燮ざ疾惶б幌?，“我從頭到尾的目的就只有逃出去，活下去而已?！?

“我順帶提醒一下，規則被篡改過，也就是說，這里寫的逃出去的方法并不一定可靠?！绷钟鸬f道，“我大概弄清楚怎么樣離開寫字樓了?！?

“你們兩個可以選擇相信我，和我去賭一把......或者說就按照守則去做吧。”

“我也無法準確判斷哪邊是正確，哪邊是錯誤的?！?

“選擇權在你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