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為什么總是八點呢？”

陳志飛也有些搞不懂，為什么林思慧總是喜歡晚上找自己。

不過既然是求人辦事兒，也只能按照人家說的去辦。

是夜，喂了一天豬的陳志飛又回到了集體戶的宿舍。

因為福財那里沒有鐘表，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來的早了，還是晚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他最終還是敲開了女生宿舍的門。

“誰啊？”

“我，陳志飛。”

“等一下啊！”

陳志飛在走廊上稍等了片刻，可他萬萬都沒有想到，開門時的林思慧竟然只穿著背心和線褲，外面罩著一件棉大衣。頭發還濕漉漉的，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兒。

林思慧本就身材高挑，應該是情急的緣故，棉大衣上的幾顆紐扣還沒來得及扣好。

白色的背心根本罩不住傲人的身材，就像是在胸口揣著兩只活蹦亂跳的雪兔，招呼著陳志飛進門。

“愣著干什么，進來啊？”

“進……進去？這不太好吧……”

林思慧沒有戴眼鏡，所以瞇著眼睛有些不耐煩的催促：“楊麗麗今晚在掃盲班，屋里就我一個人，快進來，冷死了！”

陳志飛的臉有些發燙，可他也知道再這么磨嘰下去，若是讓旁人瞧見，就更加解釋不清了。

于是急忙低著頭，快步進了屋。

屋內的火爐上坐著熱水，女生宿舍就是跟男生宿舍不一樣，連空氣中都有股淡淡的胰子香味兒。

而陳志飛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敢去看林思慧。

臉盆架上的搪瓷臉盆還冒著熱氣，看來自己來之前，林思慧應該是在洗頭發。

不過臉盆架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個裝著熱水的粉色小盆兒，盆的邊緣搭著一塊方形的小帕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你等一下啊！”林思慧一邊找著眼鏡，一邊用毛巾將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包好。

火炕對面的破舊書桌上點著一盞煤油燈，說實話，昏黃的燈光和悶熱的水汽，使得屋內的氣氛顯得有些曖昧。

“之前我那個南方同學寫信給我說完高考的事兒，我就托人到縣里找了幾本以前的高中教材。”

林思慧從抽屜里拿出幾本書，轉身遞給陳志飛。

“雖然是舊書，不過也能看。我不知道你的底子怎么樣，所以就按照重點，歸納了一本學習筆記，你也一起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陳志飛看著林思慧，一時間有些恍惚。

“愣著干嘛，拿著啊！你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林思慧皺了皺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解。

陳志飛木訥地“哦”了一聲，接過了對方手中沉甸甸的高中課本。

林思慧可能也注意到了陳志飛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往自己胸前一瞧，這才注意到自己外露的春光，瞬間羞紅了臉，背過身，手忙腳亂地將扣子重新扣好。

“你……你別亂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林思慧轉過身時，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行了，書你也拿到了，就……就趕緊回去吧！”

“好！好！”

陳志飛連連點頭，像是得到了特赦令，抱著書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

陳志飛急忙停住腳步，慌亂的就像是一只偷了蟠桃、反被仙女定住的猴子，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那個筆記……筆記你自己看就好，別給別人！”

“好！”

見林思慧沒有再叮囑什么，陳志飛剛想邁開步子，卻又被叫住了：“等一下！”

這一次，林思慧從抽屜里拿出一塊藍紙包著的香皂，輕輕放在了陳志飛手中的書本上

“走……走吧。”

沒有過多的言語，陳志飛卻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的心怦怦直跳，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一樣。抱著書和香皂，快步走出了宿舍。

寒夜的冷風撲面而來，卻吹不散他臉上的燥熱。

回到福財那里，也不知道是幾點。陳志飛脫了外衣，甚至都沒有洗漱，直接進了被窩蒙頭就睡。

可他怎么可能睡得著啊！

腦子里全都是林思慧開門時那峰巒疊嶂的香艷畫面：

濕漉漉的發梢、若隱若現的雪色、還有那粉色小盆里蒸騰的熱氣，像是一幅幅定格的畫面，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躺在火炕上，身體卻硬得像塊鐵，連翻個身都覺得渾身燥熱。

陳志飛咬著牙，心里暗暗罵自己：“陳志飛啊陳志飛！你小子胡思亂想什么呢！你都有了吳秀蘭，你可不能搞精神出軌那一套！”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深吸了幾口冷空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只要一躺下閉上眼睛，林思慧那羞紅的臉頰和慌亂的眼神又浮現在眼前，連帶著那股淡淡的胰子香味兒，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不行不行！”

連續仰臥起坐了幾次，腹肌都快練出來了，可卻依然睡不著覺。

福財點著油燈，坐在炕上看著自己的那本小冊子，杏核大的眼睛喵了陳志飛幾眼，估計也不明白大半夜的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陳志飛使勁搖了搖頭，將林思慧給的那些舊課本拿了出來，試圖用枯燥的公式和定理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那些數字和符號在眼前晃來晃去，怎么也看不進去。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突然摸到了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

借著微弱的燈光，他看見書頁的空白處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娟秀的小字，是林思慧的筆跡。

“函數是高考的重點，尤其是二次函數和指數函數……”

林思慧的字跡工整而清晰，每一處重點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容易出錯的地方都特意用紅筆圈了出來。

陳志飛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字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林思慧是真心在幫自己！

她白天上課，晚上去掃盲班，這些都是她利用休息時間，甚至是熬夜整理出來的！

而自己呢？竟然還在胡思亂想，簡直是對她的辜負。

這一次，陳志飛的腦海里不再是那些香艷的畫面，而是林思慧認真做筆記的樣子，是她對自己說“不要輕易放棄”時的樣子……

于是他在心中默念著：

“陳志飛，這一次你可要爭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