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走的時候,天還沒亮,但王超已經來了。
一進院子,王超的神色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心中卻是恍然,難怪公子不愿去自家過年關。原來是有佳人相伴。
劉琦只一眼便看出了王超那齷齪的想法,輕咳一聲:“怎的如此之早?”
朝廷休沐,這十五日都不會有朝會,衙門也是歇息的,東西兩市自然也不會開放。
沒有宵禁,更多的是一些單家子,趁著這幾日出來賣些貨物貼補家用。
“不早了!今日可是初一。”
“厭勝錢是沒有的。”劉琦狐疑的看了一眼王超。多大的人了,還想找他要壓歲錢?開工紅利也免談,別人有,王超?沒有。
厭勝錢便是壓歲錢,只不過此時并不是真的銅錢,而是更像一種紀念幣,含銅,錢幣上刻一些吉祥話,算是一種心意。需要提前準備。
“哎呀,公子誤會我的意思了。今日是初一,朝賀可得趁早。”說著便向劉琦躬身行禮。
朝賀便是拜年,但更加莊重盛大一些。
首先是向逝去的祖先拜年,其次是向一家之長拜年。第三種是同輩親朋相互問候。
如果是官員,新年的朝賀更是頭等大事,即便不去見皇帝,新年伊始向自己的長官道賀也是必要的。
王超一來是向劉琦拜年,更是提醒劉琦這長安滿城的權貴,他們這些做生意的都得走上一番。
禮必須得到,人倒是無所謂。畢竟去了,也未必能見到主家。
區區商人,怎可進那高門大戶?
劉琦輕笑,早在十天前,這些財貨,就已經準備妥當。
有些去處,他劉琦還真的需要走一趟。
不說別的,自己的老師蔡邕、李傕、郭汜、呂布、賈詡等等這些算是相熟的,一個也少不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就行,其他的我自有計較。”
王超點點頭,很快,一架架馬車、牛車便從這宅院出發,散向了整個長安。
“公子怎么將奴仆也休了假。公子稍作休息,我去燒些水來。”
直到安排停當,王超才注意到此時的宅院有些空蕩。
急忙燒水,欲要幫助劉琦換洗。
公子喝了一夜,得養足了精神,才是。畢竟那些個大人物,他王超不夠資格代替劉琦。
“無妨,誤不了事!”
劉琦聞言,側臥在書房塌上:“宅中,仆人從何而來?”
“都是從駔儈購得。便是專門負責私婢買賣的商賈。”王超連忙回復,這些事之前都是他去處置的。
王超想了想,確認沒有什么疏漏。長安的駔儈,基本都與那弘農楊氏有所關聯。信譽倒是有保證的。又補充了一句:“按照公子的要求,絕對沒有欺壓,價錢都給的高高的。”
“嗯!”
劉琦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閉上眼眸,似沉沉的睡去。
昨夜不知道是否是董白的到來,才顯得格外的平靜。
王超自覺的退出書房,將門輕輕的掩上。
很快,天色漸漸亮起,老幺等十來護衛,精神抖擻的回到宅院。昨夜一家歡聚,酒肉不缺,這便是最美好的人生。
甚至老幺還和婆娘商量著,再要一個大胖小子,開枝散葉。
王超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老幺安靜:“公子尚在休息。”
老幺一行連忙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只是心中略微疑惑,公子向來早起,往常此時已經開始讀書。今日緣何?還未深想
老幺便已經發出指令,一眾護衛快速的恢復到了護衛的狀態。動作干凈利落。
不多時,劉琦的宅院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生機,各個仆從慢慢返回。分工明確,打掃庭院,燒火做飯,一片祥和。
“王超!”
劉琦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王超聞言,緩步入內,并迅速安排侍女端來熱水,醒酒湯。
一番簡單的洗漱,劉琦感覺精神恢復了許多。
揮了揮手,侍女便下去了。只是那醒酒湯,劉琦只是放在手邊并未飲用。
“回來了幾個?”劉琦的語氣平靜。
王超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十七個都回來了。”
“是嗎?”
劉琦輕微的嘆了一口氣。
“公子?出什么事情了”王超跟隨劉琦已經半年有余,劉琦的性格他還是了解一些。
平日素來和善,從未將他們當做下人,賓客。
自己一介商賈,也能出入這內院之中。更是放權,商隊之事,皆交于他打理。若無問題從不插手。
心細細膩。任何錯漏也逃不過公子的雙眼。
更加懂禮知禮。自從拜師蔡邕,凡大小節日無不第一時間拜謁。行事作風幾乎讓人挑不出毛病。
但今日,卻是奇怪。
哪怕夜飲,也不該如此。
而且三問宅仆更顯奇怪。按說哪怕今日仆從不回,公子也不會發怒。何故發問?
只怕,昨夜出了問題。
劉琦沒回答,指尖慢慢的敲擊手背。
良久,劉琦睜開雙眼,正視著王超。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殺!”
王超聞言徑直出門:“護衛何在,宅中家仆婢女盡數誅殺!”
“諾!”
一眾護衛聞言緊閉宅門,提刀而入。
不解、慌亂、驚恐、求饒之聲,不到半盞茶便已經完全消散。十七條人命,魂歸幽都。
書房門外王超,老幺抱拳而立。
劉琦身在書房之內,目光掃過老幺身側帶血的刀。
“傳出話去,今日劉琦中毒,生死不明。”
“老幺,帶十七貫銅錢,前往京兆尹。告知:我家公子中毒,家中十七家仆盡數誅殺。年沐休,未能及時通知京兆尹。以此錢財告罪‘贖命’。”
“王超,帶人將駔儈管事,押至駔儈。給我查!所有宅仆資料,親眷。但凡有跟長安馬行商賈有所接觸者,殺!”
“老幺,但凡有長安馬行商販與這十七人及其親眷有接觸者。無需稟報,直接帶人,全族皆殺之。
王超,我要你今夜之前將其長安商鋪,盡數收入手中。”
“可能做到?”
王超,老幺齊齊抱拳:“諾!”
當宅院再次安靜,劉琦轉身,看著那碗醒酒湯。
輕輕的端起,摔在地上,碗碎之聲清澈。
湯水四濺。
手指輕彈,昨夜變色的銀針便已掉落其中。至于那銀針是否還有變色?已經不重要了。
點起艾草,聞著那艾草獨有的味道。
劉琦側臥在書房漢榻之上,閉目凝神。
董白,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昨夜前來,今日我此番行為必然有些風險。
你的出現,恰到好處。
“長安的世家們,董卓孫女來訪前后,“兩次”投毒。那我殺些人,正常不過。”
初一了,適合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