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盡頭聳立著青銅巨門，門扉上九尾狐浮雕的瞳孔泛著幽綠磷光。南宮昭明觸到門環的瞬間，銅鏡裂紋突然擴張，鏡中老者的手指竟穿透現實，在青銅表面叩擊出三長兩短的節奏。

“你祖父在教我們敲門呢。“白瓔撕下染血的袖口，銀發間狐耳微微顫動，“南宮氏的祖傳秘技，該不會是盜墓吧？“

門內傳來機括轉動的轟鳴。昭明劍鋒抵住她后心：“涂山氏賊人最好安靜些。“話音未落，門縫中噴出的黑霧瞬間吞沒兩人。他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拂過后頸，耳邊響起萬千魂靈的絮語。

霧氣散盡時，穹頂二十八宿星圖同時亮起。白瓔的狐火懸浮在半空，照亮四壁延綿不絕的壁畫——九尾狐族先祖正在用尾巴蘸血作畫，畫中神裔手持雙鏡，將無數掙扎的人形封入青銅巨樹。“

這是...軒轅帝分封雙鏡的真相？“昭明撫過壁畫上剝落的朱砂。畫面中幽玄鏡正在吞噬活人魂魄，昭明鏡則將這些魂魄轉化為星辰之力注入地脈。

白瓔的尾巴突然炸毛：“看第九幅！“

畫面中的九尾大祭司跪在祭壇，身后展開的九條尾巴被利刃齊根斬斷。斷尾化作鎖鏈纏繞青銅巨樹，樹冠上懸掛的正是如今青丘國的九座祭壇。壁畫角落題著血字：以尾為契，永鎮歸墟。

地面突然震顫。穹頂星圖開始錯位，危宿星宮墜落一道血光。昭明懷中銅鏡騰空而起，鏡面裂紋滲出黑色液體，在空中勾勒出歸墟海眼的輪廓。白瓔突然悶哼跪地，耳后狐紋滲出銀血。

“是血祭陣！“她甩出七枚玉符釘入地面，“這些壁畫在吸食妖力！“

九尾先祖的眼睛在壁畫上轉動。昭明揮劍斬向墻壁，劍刃卻穿過虛影劈在空處。鏡中老者發出桀桀怪笑，銅鏡投射的光影里，壁畫上的神裔緩緩轉頭，手中幽玄鏡對準了白瓔。

“坎離移位，雷澤生風！“白瓔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鮮血在虛空畫出夔牛圖騰，震耳欲聾的吼聲震落壁畫面皮，露出底層真正的壁畫——

無數南宮氏族人被鎖鏈貫穿琵琶骨，他們的血液順著青銅樹紋路流淌，在樹根處匯成昭明鏡的形態。樹下題著斑駁的篆文：鏡成之日，血親為祭。

銅鏡突然發出尖嘯。裂紋中伸出黑色觸須纏住昭明手腕，鏡面浮現出歸墟海眼的實景：滔天黑潮中，與壁畫一模一樣的青銅巨樹正在緩緩升起，樹枝上掛滿跳動的心臟。

“公子小心！“

白瓔的狐尾掃開襲來的觸須。昭明趁機咬破食指，在鏡面畫出南宮氏鎮魂符。銅鏡劇烈震顫，裂紋處迸發的黑光中，一條相柳虛影破鏡而出。九頭蛇妖噴吐毒霧，將壁畫上的詛咒之力盡數吞噬。

“你竟能召喚相柳？“白瓔瞳孔縮成豎線，“這可是水神共工...“

地面突然塌陷。兩人墜入下層墓室，數百具水晶棺槨排列成二十八宿陣型。每具棺中都封著九尾狐尸，它們心口插著刻有南宮家紋的青銅匕首。昭明的銀鈴突然炸裂，碎玉劃破他掌心，血珠滴在中央棺槨上。

棺蓋轟然開啟。躺在其中的女子竟與白瓔容貌相同，只是九尾盡斷，手中握著的半面銅鏡與昭明鏡嚴絲合縫。

“這是...我母親？“白瓔踉蹌后退，尾尖燃起的狐火忽明忽暗，“二十年前失蹤的涂山圣女...“

銅鏡突然飛向棺中殘鏡。雙鏡合一的剎那，整個地宮響起軒轅帝的頌咒聲。歸墟海眼的投影暴漲數倍，昭明看見自己的倒影出現在青銅樹上，周身纏繞著與祖父相同的鎖鏈。

“快分開它們！“棺中女子突然睜眼，“雙鏡共鳴會加速歸墟...“話音未落，她的尸身化作飛灰，殘鏡墜地碎成星塵。

白瓔突然嘔出銀血。她耳后狐紋蔓延至脖頸，皮膚下浮現出青銅鎖鏈的紋路。昭明攬住她急退時，發現自己的手腕也出現了相同的印記。

地宮開始崩塌。相柳虛影裹著兩人沖破巖層，在躍出地面的瞬間，昭明看見夜空中的紫微垣徹底扭曲。貪狼星已吞沒文曲，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雷澤方向。

白瓔昏迷前最后扯下他半片衣襟，沾血畫出殘缺的星圖：“去蒼梧之淵...找西王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