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陳季和鐘家婦人回來告知手續已經辦妥,紀陟點了點頭,正準備帶著眾人先去角臺探堪一看,這時身后傳來一陣人聲。
“陳季?你怎么來這了?”
一群人從身后走了過來,帶頭的一個三旬壯漢對著陳季打了個招呼,“來下注嗎?你小子今日是撞到財了?!?
說著,歪頭對陳季示意身邊的一個青年,“我師弟今日登場,且盡管下注!”
“在你這兒不知輸了多少,還下個錘子!”陳季輕哼一聲,“我是陪人來的,今日正要登場角抵?!?
鐘家婦人似也認識他們,此時湊近對紀陟低聲道:“紀小哥,這些是顏家武館的人。”
“帶頭的那個叫牛笠,原本是在武館教拳的,這幾月來在角場做了博頭?!?
紀陟微微頷首。
聽到陳季是帶人來參加角抵的,牛笠立刻翻臉,怪眼一瞪,“你是不是昏頭了?今日可不是你們趙家武館的角旬!”
因為參與者眾多的緣故,丁級角場即便每日都有比賽,也依舊顯得有些擁擠。
于是各大勢力私下便定了一個規矩,每月以旬為劃分,無論士族豪紳,武館博頭,皆只能在定好的日子里安排所保舉者登上角場,這便稱為角旬。
陳季還沒說話,一旁的鐘家婦人已經從人群中蹦了出來,“牛笠你在亂吠什么,是俺家有人去上角場,難道今日不是我鐘家的角旬嗎?”
“周二娘?”
鐘家婦人身材矮小,這一露頭才被牛笠看到,登時一愣,“是你鐘家要上角場?”
“額,你家還有人嗎?”
“牛家死絕了鐘家都還有人!”周二娘冷哼一聲,下巴對著紀陟的方向揚了揚,“這就是俺家保舉的紀小哥!”
“他?”
牛笠睜大眼睛打量著紀陟,他們這些博頭雖然不能坐莊開盤,但互相勾連,私下講好,便時常能讓參與角抵的兩方都是“自己人”,形成無論輸贏都會賺到的局面。
鐘家多年沒有參與,事先更沒有和他們這些博頭通過聲息,突然派人來打角場,這豈非是來搶錢嗎?
想到這里,牛笠神色愈發不善,“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身材更像條細狗一般,這樣你也讓他上場?”
細狗?
聽到這話,紀陟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看了眼周圍,自嘲地笑了笑。
他自然不算瘦弱,甚至因為系統加點的緣故,身材可以說是極為標準勻稱。
畢竟高力量除了帶來遠超常人的氣力之外,也同樣帶來了高血量,而血量在現實里又決定了身體的整體素質。
這便導致紀陟的身材并沒有一邊倒地向著壯碩化,巨大化發展,而是更注重整體的協調,算是真正意義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但要是放在這群體格粗壯的習武者身邊比較...
好像還真有點細狗的感覺?
眼見紀陟神色如常,似是毫無反應,牛笠又瞥了眼周二娘,“你這是拉人角抵,還是找人給你家男人殉葬啊?”
“你...”
周二娘氣的臉色漲紅,剛要發作,吳勝等人卻已先罵了起來。
“放你娘的屁!”
“驢日的貨色,你再敢對少當家出言不遜,老子一拳打爆你的狗頭!”
他們一罵,牛笠那邊自然也要還口,一頓唇槍舌劍,立刻引來了周圍的關注。
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兩邊已然罵出火氣,眼見便要從文斗發展到武斗時,紀陟眉頭不為人知地皺了皺,正待喝止吳勝等人,牛笠那邊卻先一步停住了口水。
牛笠做了近半年的博頭,自然清楚角場之上提倡爭斗,打的越激烈越好,但角場之下卻是嚴禁任何打架斗毆。
牛笠更清楚,如今的悍鬼城不僅是袁術選拔材力的重心,更是壽春士紳大戶的聚寶盆!
在這里鬧事的后果太過嚴重,一旦有人問責,別說是他,連顏家武館也承擔不起。
所以他及時在事態發展失控前攔住眾人,只是又瞥了眼紀陟,陰陽怪氣地道:“小子,上了角場可是生死不論的!”
“你年紀輕輕,能有多少本事?奉勸還是莫去送死,免得和周二娘她漢子一樣,沒上幾場便被人活活打死!”
又拍了拍身邊青年的肩膀,“能上角場的人物,還得我這師弟顏晉!”
“他乃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我顏家武館腿法傳自上古先賢鬼谷子,精微奧妙,尋常人二十年都未必入門,我師弟呢...”
他顧盼眾人,大聲嚷道:“十年!短短十年便已登堂入室,他此番來角場,可是奔著乙級材力去的!”
一旁圍觀的百姓此時也都在打量紀陟和顏晉,論賣相自然是顏晉大占上風。
他身高與紀陟相仿,最多矮了一寸半寸,但是體型粗壯,虎背熊腰,穿著一身黃底黑邊的武士勁服蹦的緊緊,愈發顯得英偉。
比臉蛋更不用說,兩眼精光閃閃,額頭高廣平闊,眼正鼻直,神情中有著說不出的傲氣和自信,算是難得的俊俏男子。
配上高大魁梧的身形,充滿了男子氣概,不僅一些下注的看地不住點頭,有些愛看角抵的婦人盯著顏晉,眼神都快拉絲了。
“驢日的,角抵是比拳腳還是比臉啊?”
眼見自家聲勢落入下風,吳勝梗著脖子嚷道,“還乙級材力,我呸!”
他吐了一口濃痰罵道:“算個屁!咱少當家是要拿冠軍的!”
此言一出,場上登時發出一陣哄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牛笠一群人笑的最是大聲,那顏晉倒是沒有笑,只是用眼角余光掃了下紀陟,便立時挪開,似乎用正眼瞧下紀陟都會自降身價。
笑了好一會,牛笠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戲謔地道:“那俺接下來會睜大這雙眼睛,看你家少當家是怎么拿冠軍的?!?
說著,便帶著顏家武館的人揚長而去。
“那你這狗眼準備睜足一個月吧!”
吳勝惡狠狠地道,扭頭一看,卻見紀陟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一旁李勛等人同樣也在看他,只是眼神中帶著同情。
“少當家的...”吳勝心中一個咯噔,忙解釋道:“小人一時沖動了,但這群狗貨太囂張了,小人實在是氣不過...”
話未講完便被紀陟揮手打斷,“你方才那話什么意思?”
???吳勝一雙小眼里充斥著大大的疑惑,哪句話?
“你也覺得我沒那個顏晉英俊嗎?”紀陟側頭問道,“嗯?”
“額...”
吳勝臉色一垮,額頭開始不斷地冒出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嘴巴張了半天,還是不知如何回答。
“看來的確是沒他長的帥?!奔o陟嘆了口氣,“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