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慘狀,哪怕是周程殺過不少豬,此時也是胃中一陣翻涌。
好在他勉強算是忍住了,但眉頭依舊是緊蹙著。
但周程能忍住,里長卻是忍不住的。
第二次看到如此情況的他,直接嘔的一聲,趴在一旁吐了起來。
反觀李秋蘭,則是要鎮定許多,但也是有些不好受。
周程斜了一眼嘔吐許久,膽汁都吐出來的里長。
“吐也不知道出去吐,還嫌這里味道不夠大嗎?”
里長吐了半天,總算是感到好受了一些。
他勉強站直了腰,虛著聲道:“是我考慮不全....”
周程沒理他,而是走上前幾步,來到炕沿邊。
他要打算查看一下許二虎的尸體。
但在這之前,他先是把手放入了懷中。
在他懷中,有一吊錢和方晴天給的荷包。
這一吊錢就已經讓他懷中有些鼓囊,如今又塞著荷包,若是他彎腰查探,必然會讓荷包掉下去。
他可不想讓小姑娘剛送他的東西,沾了這些東西。
將懷里的荷包取出,掛在了腰間,他這才著手查探。
而站在后面的里長也一眼就看到了周程掛在了腰間的荷包。
他眼睛瞇了瞇,認出了這荷包的手藝是出自誰。
但他并沒有說什么。
周程彎腰查看許二虎的尸體,先是從上半身開始的。
他大致伸手翻看了一下,發現很多骨頭都碎的很是徹底。
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被壓成了餃子餡餅。
而下半身也一樣是泥爛。
那大腿骨,跟液壓機壓過一樣,碎的全是渣。
看到這一情況,周程就已經心中明了。
這不可能是人為!
無他,村中沒人有這般能力,能將一個人的腿骨都給弄成如此模樣。
要知道,一個人的大腿骨可是堪比鋼筋混凝土!
甚至還要盛上幾分。
這可不是什么你拿石塊就能給輕易碾碎。
“難道真是鬼碾?”
周程心下思索。
“可若真是鬼碾,那預兆為何是載鬼一車?難道說鬼事預兆并不一定代表著什么?”
周程額間的眉目都快擠在一起了。
有些想不通后,周程就欲要回身去詢問里長和李秋蘭一些細節方面的東西。
但剛轉過半個身子,他的眼神就不經意間撇到了被自己翻的有些亂的肉末和碎肉塊。
“這是?心臟部位的肉?”
他頓住了身子,又回身低頭查看了起來。
惡臭夾雜著腥味,不斷沖擊著他的鼻尖。
周程勉強忍著這股子味,將肉翻找了出來,因此還有不少血跡和碎塊粘在了身上。
這一幕落在后面的里長還有李秋蘭的眼里,讓他們只感到一陣驚嗖。
周程翻了半天,總算是將所有屬于心臟部位的肉給勉強湊了出來。
但就算如此,常人看著也還是分辨不出這是什么部位的肉。
畢竟確實泥爛的緊。
若非周程常年殺畜賣肉,根本就不可能一眼分辨出這些肉來。
“呼,雖然壓的有些不成樣子了,但還算勉強能看”
周程自顧自嘀咕了一聲,然后用衣袖擦了下額頭的汗。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開始目光倏地凝在夾雜著胸骨的心臟碎肉上。
只見這碎肉上,有一些細微的刺痕。
刺痕雖不甚規整,但也絕非碾壓所致。
這是刀具留下的。
鬼事當中,怎么會出現刀具所致的傷口呢?
周程心下凝滯。
這有些不合邏輯。
可這許二虎尸身的樣子,也確實不是人為。
那這是怎么回事?
總不能是人和鬼事共同造就的吧?
周程心中升起一個他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的結論。
但也只有這一個結論才能成立!
可是誰,會參與在這其中呢?
“倒是老鼠吃了貓,怪的有意思!”
此時周程再看向許二虎的臉,反倒不覺得他是因為看到了鬼事而有了這副表情。
如若是常人,或者衙門的人,現在一定會想法子調查清楚。
又或者尋明白一些線索之類的。
但他周程是誰?
一個殺豬殺牲畜的!跟你講甚的狗吃了屎,還要品味的破道理?
他戾氣驟升,反手抽了殺豬刀,跨步就到了李秋蘭的面前,直接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下了結論道:
“說!許二虎是先死于你手,是也不是!?”
李秋蘭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珠子,滿臉的驚恐。
她拔高了嗓音叫喊道:“你胡說什么!?”
一旁的里長更是完全沒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是滿臉驚駭:“她是二虎子的妻子,怎可...”
不等他話說完,周程的眼神就殺了過來,當即喝道:“老勾毛!你少跟我攪口沫,扯舌頭!給爺們老實呆著!”
周程現在可不顧旁的,這許二虎的死涉及鬼事,涉及自己的命。
如今他死的怪,村中沒人和他有仇,那唯一的出口只有在這李秋蘭身上!
畢竟她可是許二虎的妻子,是和許二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他這一聲子下來,里長就閉了嘴,不言語了。
周程則繼續盯著渾身抖個不停的李秋蘭:“我只給你一次答話的機會,你若是自說來便罷,但要是有一句假的,我就讓你脖子上見口子!”
李秋蘭一村里農婦,哪里遇到過這種事,當即就慌了神。
她磕磕巴巴道:“我....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的啊!”
話落,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那模樣,好不凄慘。
但周程可沒有半分憐憫之心,
他冷聲道:“交代清楚些,你們有什么恩怨,我管不著,但這涉及鬼事,涉及全村和我的命,所以你要明了!”
里長也反應了過來,滿臉茫然和不可置信的盯著李秋蘭。
他根本沒想到,許二虎的死,居然還能跟李秋蘭有關系!
要知道,許二虎往日對她可不薄啊!
李秋蘭哭了好一會,最終在周程要殺人的眼神下,硬生生止住了,緩了一下,她才交代了一切出來。
“我是真不想的,當時二虎子發瘋,叫喊著見了鬼,回來后整個人也是恍惚惚的。”
“有時候還會扯著我的胳膊,對我大吼大叫,就跟丟了魂一樣。”
說到當時場景,她又落了淚。
“我本來是懷疑他是不是撞見了什么,想找人給他看看,可他突然在家里掐住了我的脖子,還說什么我不信他,一定是她回來了,她來取全村人的命了。”
“我當時被掐的喘不上氣,手不自覺的就摸到了他平日拿來去毛皮的小刀,刺了他胸口....”
她的哭聲愈發大,甚至都不顧架在脖子上的殺豬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宛如天塌了一般。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哪怕我們一直沒個孩子,他都一直都待我那般好....我親人又去的早,怎么可能....”
周程沒去聽她后面的話,那些對他來說都不大重要。
既然對方承認了殺了許二虎的事,那事情就簡單些了。
他收起了刀,臉色沉冷的令人發怵:“那之后呢?又發生了什么?他的身體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按理說,你殺了人,肯定會很慌張,也不敢告訴旁人,起初你理應是藏了尸體的,為什么最終會變成這樣,還有鬼事發生的時候,你又在哪里,見著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