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xù)朝著許二虎家中走著。
里長聞言周程的話,微微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道:
“你是說二虎子,可能是死在村里人手中?”
周程沒有著急搭話,而是步子不慢的繼續(xù)走著,眼神盯著已經(jīng)不是很遠的許二虎家。
他的家院子的東南角,正有煙灰和焚化了的黃紙,逆著風飄出院墻。
同時,院門還斜貼白紙,掛著九尺素麻。
盯著不遠處的景象,周程聲音緩緩從唇齒間咬出:
“不確定,但此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周程不是偵探,更無這方面的經(jīng)驗。
但他沒有,不代表前世的村里人沒有不是?
前世那小破球村里,就不知道出了多少名人。
其中就有一個叫什么,福什么摩絲襪的。
他就有一句話叫: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既然最近李家村中沒死人,那周程自然是要先排除鬼事的可能,并去想另外的可能。
而且如果真的是人為,現(xiàn)場也說不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且到時候,這件事恐怕就不是需要他去管的時候了。
畢竟這里還是有朝廷。
如此想著,他不由也是有些竊喜。
竊喜的原因有二。
這其一是他能白得那一吊銅錢。
他這番動作下來,里長他們也必然不敢將錢要回去。
這其二則是他不用施展事技和道身。
原主道職雖是殺豬匠,但凝出來的玩樣卻有點不簡單。
對方更因此而死去。
他雖因那本黑皮書的緣故不會喪命,但也必然少不得一番折磨和痛苦。
所以,若非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想施展道身。
畢竟沒人喜歡沒事折磨自己玩。
但里長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周程的念想。
“二虎子平日在村里,可沒跟人有任何的仇怨,且那孩子憨厚的緊,以往若得打來了野豬,還會跟村里人分肉吃。”
“不然也不至于他當初那么發(fā)瘋的叫喊,村里人還會跑過去查看,就是知他憨厚,不亂說大話,更沒瘋顛的跡象的緣故。”
周程眉頭瞬間一簇,心下沉思了起來。
‘前身和我雖然對村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不熟,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村里人總歸逃不過一個貪得了小便宜,便會親近你家的理?!?
‘既然如此,這許二虎也肯定沒跟人結(jié)仇,畢竟沒人會跟小便宜過去不,就算有人嫉妒,卻也不至于恨的仇殺’
‘就算有,平日也會有針鋒相對的跡象?!?
‘可若有的話,里長也一定會知道’
‘但他現(xiàn)在既然說沒有,那這被殺和仇殺就不成立了。’
‘既非仇殺,莫不是真是...?’
“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鬧騰?!?
周程扯嘴一笑,沉聲自言道。
里長沒鬧明白他這番話是什么意思,正欲要問清楚,就聞周程繼續(xù)道:
“快些走,我先去看看許二虎的尸體,然后再做判斷?!?
聽此,里長只得點頭應(yīng)下。
兩人加快了步伐,縱使里長年紀大了,又受了傷,此時也不敢怠慢。
畢竟且不說周程,就單論這可能是鬼事的事情,也會關(guān)乎他的性命!
還有整個村子的活路!
兩人步伐加快后,只是幾步的事情,就到了許二虎家門口。
這剛到門口,就聽得里面有女人在低低抽泣。
“死了....死了....你怎么死了...為什么是你....”
那聲音,極為的哀怨。
若非此時正值午陽正盛,周程少不得懷疑不是人。
院門沒鎖,來到門口后,周程直接就抬腳進了院子,里長也緊隨而至。
兩人一進院子,就看向了那抽噎聲的源頭。
源頭在陽光正盛,卻照射不到的院子東南角。
那里,有一五官還算端正,但卻生有雀斑,身著粗布制成的衣物的婦女。
婦女跪坐著,身形被屋檐陰影如獠牙啃噬般的遮住。
同時,她身前還用樹枝畫了一個圈。
圈內(nèi)則正燃著一些零碎的黃紙錢和紙扎的青牛。
黃紙錢和紙扎的青牛已經(jīng)焚的差不多了,只余下一些灰燼還泛著火星子。
而婦女就那么紅著眼眶,神色十分憔悴的盯著那些火星子出神。
口中偶爾還低低呢喃兩句什么。
如此情景讓人一看,反倒讓人覺著,這長相普通的女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中夾雜著可憐的味道來。
而這婦女正是許二虎唯一的親人和妻子,李秋蘭!
里長瞧見這一幕,急的一拍大腿,開了口。
“哎呀!秋蘭??!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走時不是才交代了你,先掛了白紙就行,后續(xù)的別急著處理,可你這都是在燒什么???”
李秋蘭被聲音一驚,身子抖了一下,這才一副沒料想到的神情,看了過來。
她微張著嘴道:“里...里長?”
里長沒答話,直接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拽起了她。
“你燒這些干什么?我沒跟你說這事不簡單嗎?你就不怕提前招來了那東西!?”
李秋蘭頓時就慌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我只是心里難受的緊...實在是...”
“那你也不能!唉呀!”
里長有些氣惱,但又不能做什么,畢竟已經(jīng)燒了。
“燒個紙而已,那東西不至于這么快來,況且又不是燒給它的,你怕什么?”
周程不冷不淡的打斷了里長的焦急心情。
里長看向周程,道:“我也是怕忌諱??!”
“你忘了我之前說的什么?”
周程沉聲威嚇道。
里長這才反應(yīng)過來,周程之前已經(jīng)警醒過他,別讓他慌里慌氣的。
見他不開口,周程這才收了話語和神色,隨后看向李秋蘭道:“許二虎的尸體呢?”
李秋蘭一時沒認出周程,所以就看向了里長。
里長瞪眼道:“問你話呢!”
李秋蘭脖子瞬間一縮道:“還...還在屋里呢,沒有動過。”
周程聞言直接就朝屋里走去,里長也順勢跟上。
李秋蘭在猶豫了一下之后,也快步跟了進去。
周程進了屋之后,瞬間就嗅到了一股子惡臭和濃烈的腥味。
甚至還有蒼蠅從他面前飛過。
腐臭撲面,蠅群嗡聲中,屋內(nèi)的炕上慘景,撞入了他的眼簾!
只見許二虎脖子以下全都是泥爛!
肉和骨頭混雜在一起,肚子上的皮肉更似是被什么重物給大力擠破一樣,里面的東西全淌了出來,弄的滿炕都是!
至于下半身,同樣也是不忍直視。
也或許是因天氣的緣故,許二虎這爛的不成樣的肉里,還生了蛆蟲。
就連他唯一還算完好的腦袋,也是看的人頭皮發(fā)麻。
他大張著的嘴,有什么白色東西從里面鉆出,而雙眼則是布滿血絲的爆瞪著,似經(jīng)歷了什么他無法接受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