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蔓菁半夜起來喂奶時，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沈蔓菁困得要命，承承吃奶吃了一半睡著了，她正想辦法弄醒他，萬穎在耳畔的嘰嘰喳喳把自己設想中陳啟東會怎么問，她會怎么答，他還會怎么問跟沈蔓菁說了，無異于無數只蒼蠅在飛，沈蔓菁煩的要命，一點也不想再忍耐了。

“媽，啟東最多問一下，不會多問。他媽也不是多事多嘴的人，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這是啥事呀！”

“你怎么知道你婆婆不跟他說？”萬穎反問道。

“說什么？有什么好說的？再說了，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按照你說的那樣回答或者問問題的？相信我，他不會多問的，不要操那么多沒用的心了。”沈蔓菁覺得她的思路太神奇。大晚上的不睡覺想這些有的沒的。

“萬一呢？”萬穎還是不放心。

“沒有萬一。”沈蔓菁簡直無語到了極點，第一次產生叫萬穎來幫忙是錯誤的決定的想法。

“真的問了，我就說看手機上的視頻好了吧。行了別多想了。”她處于狂躁的邊緣。懷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哇哇”哭起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那么大聲干什么！”萬穎白了她一眼，抱過外孫：“你睡覺吧，我來哄他，我也不困。”

沈蔓菁被她的話氣得心塞，當下也不想再說什么，戴上耳塞睡覺了。

之后兩天家里氣氛還算正常，家務活和甜甜都由曾雅芬管，萬穎幫沈蔓菁做飯帶承承，其實飯菜大部分也是曾雅芬做，萬穎只是燉湯做沈蔓菁的加餐。但大家協作的還不錯，偶爾還能聽到婆婆與媽媽的說笑聲，沈蔓菁稍稍松了口氣。

她心思都在承承身上，小嬰兒柔軟的四肢、充滿奶味的體香、可愛的動作與表情，無一不令她歡喜驚奇，尤其當承承圓溜溜的大眼睛注視著她的時候，對她的說話有反應的時候，她簡直喜不自勝，更加愛不釋手。這樣一來，沈蔓菁不知覺間忽略了女兒甜甜，她想著女兒有婆婆帶，學校生活有趣，一年級的功課簡單，也就不怎么過問，每天最多問一句寫沒寫，得到的答案當然是寫完了。

慢慢地，甜甜放學回家后很少來她的臥室看弟弟，吃晚飯時也不太跟她說話。

沈蔓菁沒有注意這些細節，畢竟她一只耳朵豎起來要聽承承是否哭了，一只耳朵要豎起來聽萬穎的話里有沒有隱藏的含義。

這天晚飯，甜甜不想吃清淡的排骨湯，想吃味道鮮美的紅燒肉。家里飲食照顧沈蔓菁坐月子，都以清淡滋補為主，當然不符合小孩的口味。

甜甜噘著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跟曾雅芬道：“奶奶，不是說好了今天吃紅燒肉的嘛。”

曾雅芬摸摸她的頭：“哎呀，奶奶忘了，明天給甜甜做好不好？”她說著給甜甜碗里夾菜，萬穎也在一邊幫腔說媽媽有了小弟弟現在要吃清淡的，他們明天單獨給甜甜做紅燒肉和可樂雞翅。

不料甜甜根本不聽，鬧著就要吃現在紅燒肉，連曾雅芬遞到她嘴邊的飯勺都打掉了，里面的飯菜落了一地。

“甜甜！怎么搞的！”沈蔓菁撂下筷子，柳眉倒豎吼道。

“為什么有了弟弟就天天吃這些我不喜歡的東西？”甜甜看向沈蔓菁，眼睛里沒有對大人的畏懼，反而有一種小小的勇氣。

“這些怎么了你不能吃？”沈蔓菁沒想到女兒會頂嘴。

“不好吃，我不喜歡吃！”甜甜繼續道。

“不喜歡吃就不吃？那你別吃，餓著！”沈蔓菁吼起來，一把奪過甜甜手里的勺子仍在了一邊。

甜甜一愣，“哇”地哭著跑回房間了。

曾雅芬連忙跟去哄，萬穎瞪了沈蔓菁一眼，也跟著過去了。

原本熱鬧的客廳只剩下沈蔓菁一個人，她心里也有股火，一個人把飯吃完，回了臥室。

不一會兒萬穎就進來了，正色批評了沈蔓菁對甜甜的態度，尤其是她當著婆婆的面摔摔打打的樣子。

“虧你還受過高等教育，那個樣子像什么？”萬穎丟下一句。

沈蔓菁最討厭她這種上綱上線的說辭，覺得他們是慣孩子，一頓不吃能怎么樣？就是不知道餓才在那里作，真的餓了能不吃？

“那你也不能那樣，孩子要好好跟她說話引導，你兇她有用嗎？”萬穎見沈蔓菁似在氣頭上，勸道：“剛剛我可聽見甜甜說討厭媽媽。”

“討厭就討厭。”沈蔓菁嘴犟，心里卻十分難過。

萬穎嘆了口氣，想說什么又止住了，她站起身走了出去，門開的瞬間，沈蔓菁聽到甜甜開心的聲音：“哇，雞翅，我最愛的雞翅。”

她知道，是婆婆妥協了，專門給甜甜做了。

回過頭，沈蔓菁驚訝地發現承承已經醒了，但是不哭不鬧，自己吐泡泡（口水）玩，那么乖巧可愛，就像個小天使一樣。

她已經想不起來甜甜嬰兒時的樣子了，此刻她湊到嬰兒床邊，用溫柔的聲音跟承承說起話來。

沈蔓菁并不知道，門邊，被曾雅芬教育來跟媽媽道歉的甜甜看到了這一幕，撅噘嘴，轉身走了。

沈蔓菁的母乳量一直不大，無論多少湯喝下去就是不見效，而承承的食量卻漸長，她的母乳已經不足以滿足孩子的需求了。

沈蔓菁很發愁，打算給承承才去混喂的方式，就是母乳奶粉一起上。她向蘇曉月打聽吃什么奶粉好，蘇曉月也不知道，她婆婆堅持她全母乳，好在還夠。她有問了李詩美，李詩美也沒這個煩惱，她雖是高齡產婦，可奶水多得孩子都喝不完。

沈蔓菁只好自己研究，嬰兒奶粉并非其他，沈蔓菁相信選擇那些專業研發嬰兒奶粉幾十年到幾百年的大品牌最靠譜。畢竟時間是檢驗一切的唯一真理，嬰兒奶粉在每個國家的監管都是最為嚴苛的，品牌歷史久遠的嬰兒奶粉經歷了每一天、每一年的嚴苛監管，也經過了多少代寶寶的食用，品質而言無疑是更放心的。她的目光鎖定在了外國品牌，其實國外市場上的嬰兒奶粉品牌都很少，基本每個國家也就3—4個品牌，都是歷史長、專業做奶粉的大廠家。國外很少有新的嬰兒奶粉品牌，不像國內市場的嬰兒奶粉品牌眾多，動不動就會誕生一個新的奶粉品牌。尤其在三鹿事件之后，大家始終抱著一點謹慎的態度，對待國產奶粉。

除了大品牌、老字號外，沈蔓菁關注的重點在奶源和配方。奶源是奶粉的質量源頭，全球黃金奶源地聚集在北歐、澳新及愛爾蘭天然牧場地區，這些地方的品牌是首選。其次，嬰兒奶粉是母乳的替代品，成分近似母乳是這個領域研究的唯一追求，配方差異并不會太大。

她每天在各種媽咪論壇上瀏覽，注意到除了配方和奶源外，還要注意嬰兒奶粉的配方中是否添加了蔗糖、香蘭素等成分，因為添加了香精蔗糖的嬰兒奶粉雖然改善了口感，但較為容易引起寶寶上火便秘，而且更容易讓混合喂養的寶寶排斥母乳。

琳瑯滿目的奶粉品牌令她眼花繚亂，了解的注意事項越多就越難以選擇。

最后，沈蔓菁選擇了日本的雪印，一來奶源在新西蘭，二來是鄰國，配方應該更適合亞洲寶寶。

只是雪印思敏兒超市沒有賣，她需要到隔壁的香港買回來。好在深圳到香港十分便捷，指紋過關沒有排隊的困擾，而關口處的屈臣氏就能買到。

唯一的遺憾是每人每次只能帶兩罐奶粉，又有一周一次的限行。

她坐月子，這項任務便交給了陳啟東，可陳啟東哪有時間過香港，又把這個任務轉給了曾雅芬。曾雅芬擔心自己買的不對，萬穎得知后，自告奮勇去買。

所以這天一早，她穿戴一身輕便的服裝，背上斜挎包，跟沈蔓菁要了奶粉的圖片，便去了香港。

她過了關，本打算先去上水的商場，在港鐵上跟一位同去采購的奶奶聊得投機，得知了上水商場的后面還有幾條街都是賣各種東西的。這位奶奶也是去買奶粉，自告奮勇帶她一起。

上水市場各類貨品琳瑯滿目，比起超市又便宜不少，萬穎跟著那位奶奶去了她常采買的幾個店鋪，除了奶粉，還買了不少其他東西。

她這邊去了香港，家里只有沈蔓菁和曾雅芬，兩個人反而都生出一些輕松的感覺。中午簡單吃了些東西，沈蔓菁回房間睡覺。等曾雅芬三點半去接甜甜，還不見萬穎回來。

她打了個電話，知道母親正在那邊逛得起勁，語氣里有難得的開心興奮，她不忍催促，只讓她別太晚回來。

掛了電話，曾雅芬擔憂地問她一個人行不行，沈蔓菁笑道：“就這一會兒，沒事。”

她靠在床頭上，拿出手機玩消除游戲，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有點冷。

此時剛進四月，還是乍暖還寒的時候，窗外雖然艷陽高照，但室內卻冷上三度。

沈蔓菁在長袖睡衣外面有加了件外套，她并無其他不適，也就沒放在心上，可當她抱起承承喂奶時，當孩子的嘴碰到她的乳房時，她只覺得一陣劇痛。

沈蔓菁連忙要抱開承承，無奈孩子餓了，咬著不放，這一扯，一下子從里到外都疼的要命，沈蔓菁眼淚都下來了。

再嬌弱的女人，做了母親總是剛強。她強忍著劇痛喂完承承，等他睡著后，她看了看自己的乳房，乳頭處已破了，也不知那沒牙的小嬰兒哪兒來的這么大力氣。

她不敢碰，剛才的堅強勇敢此刻早散了，她站起身去洗了把臉，鏡子里的她眼圈紅紅的，整個人也胖了不少，平視時都能看的下巴上的肉來。

沈蔓菁素來對自己的形象頗有要求，眼前人那身發舊又寬大的睡衣令人老了十歲，還有胖起來的臉，因荷爾蒙分泌而冒了痘痘的臉，都令她難以接受。而最令她抓狂的是不能洗澡。

她第一次提出要洗澡，是回到家第二天，一開始怕婆婆反對，不想曾雅芬做護士，觀念比較科學，表示支持，還解釋說過去房屋四處漏風家家戶戶也沒有洗澡的設備，怕產婦著風才不讓洗。現在條件好了，只要及時把頭發吹干就沒事，洗澡還衛生健康。

沈蔓菁高興的不得了，不想萬穎卻不同意，堅持不讓洗，還說在家不出去也很干凈，甚至要求她戴上帽子。

之后萬穎每天勤勞煮艾葉水給她擦身，那熱乎乎的毛巾在身上過兩遍，其實起不到一點舒服的效果，反而更令人渴望在蓮蓬頭下的暢快。

沈蔓菁突然想，既然婆婆和媽媽都不在家，承承也睡著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不如自己洗個澡？

這個念頭一出，再難收回，她懷著竊喜的心匆匆沖了個澡，頭發打了三遍洗發水才算洗掉油脂。身上也打了兩遍沐浴露，感覺皮膚都細嫩了不少。最后她渾身被溫暖的水沖的紅紅得，散發著清芬的香氣，整個人舒坦極了。

她當然沒有忘，及時地把頭發吹干，又包進帽子里，換上干凈的睡衣，靠在床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