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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東邊不亮西邊亮(五)

“這是第幾次進攻了?”趙立寬抹去臉上汗水,緊盯著前方。

“今天第七次!”鐘劍屏答應。

他們已經鏖戰兩天。

第一天是最艱難的,近萬人對他們的四門兜底陣發起四面圍攻。

戰況異常激烈,最為緊張的時候正門陣線抵擋數倍敵人,四隊騎兵都被放出支援各陣線,完全沒有預備隊可用。

他立即帶著一百親軍騎兵去正面救急,軍陣之中好幾次遇險,有箭矢差點射中他的觀察孔打在面甲上射了個凹槽。

還有一名敵軍將領居然趁著騷亂掣槍沖到他側面,差點表演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

好在貼身保護的鐘劍屏也是武藝了得,她力氣不大卻十分靈巧,槍尖一挑快如閃電,他還沒看清對面那將領在距離他一丈左右栽下馬去,滾入亂軍中慘叫幾聲沒氣了。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間。

隨后他與百余騎從側面進攻,解了正面之急,隨后立即回陣中指揮,從壓力小的北面調一百人補充到正面,西面和東面的騎兵隊乘機擊退側翼敵軍騎兵后慢慢緩過來,向正面增援。

鏖戰一個多時辰后,正面叛軍在周軍前沿步兵正面進攻,兩翼騎兵不斷襲擊下蒙受巨大傷亡,再抵擋不住開始后退。

先是正面部隊逐漸退縮,隨即很快蔓延到側面部隊,一傳十十傳百如瘟疫般蔓延。

叛軍監軍接連在后方斬殺數名后退士兵也攔不住,很快一窩蜂往后退卻。

趙立寬立即下令全軍往前追擊一百步,隨后立即止住恢復陣型。

將士們令行禁止,嚴格執行命令,一百步的追殺河谷平地上到處都是敵軍尸體。

叛軍大隊人馬逃回到三家村前的桃樹李樹前才開始重新集結。

打退最艱難的一波后,將士們士氣大振!

半天血戰擊敗強敵,敵軍是他們的數倍卻依舊落敗!

將士們的血氣都上來了,高呼死戰,聲震河谷,回蕩經久不絕。

這一波打出士氣,也給叛軍打出心理陰影,之后的進攻都開始畏手畏腳,也沒有最開始那么激烈了。

之后他們又組織幾次進攻都無成效。

到天黑雙方罷戰各自收斂尸體回營地。

當天營地里火頭軍殺牛宰羊,雞鴨魚肉都準備上,他們雖然兵不多,但錢多!

鄭親王之前給了一萬兩,后來又派人送來八千兩,三江口大營里繳獲叛軍糧草三萬石,加上瀘州源源不斷的補給,雖然到五月開始補給少了幾乎一半,但也無關痛癢,富裕得都要奔小康。

還沿途和百姓商人買了很多物資。

.......

所以到第二天,他們再來出戰,依舊擺出“四門兜底陣”時,叛軍雖然人數依舊占優,但進攻明顯不如昨天猛烈。

這次進攻叛軍又換陣型,為三個大方陣組成的“品”字陣,輪番對正門發起進攻。

趙立寬見此猜到叛軍將領已經發現雙方戰斗力差距。

不敢分散兵力將他們團團包圍,從各面同時突破,而是發揮兵力優勢集中兵力進攻正面一面。

趙立寬高聲鼓舞周圍士兵道:“這些鼠輩連戰連敗,今天都不敢圍攻了,他們數倍人馬都是空心架子,不堪一擊!不如全回家挑糞,免得白送死!”

周圍將士都笑起來,士氣高昂。

交戰半個時辰左右,太陽西斜,叛軍輪番進攻都被前陣周軍頂住,雙方陷入僵持。

東面群山陰影擋住太陽,戰場上涼爽下來。

趙立寬坐鎮中軍,立即敏銳抓住機會。

叛軍三陣連番進攻已經疲敝,周軍正面將士疲憊傷亡較大,可兩翼和后方軍隊已經休息了近一個時辰,正是體力充沛的時候!

戰機稍縱即逝,他立即下令:“傳令!變偃月陣,全軍進攻!”

身邊撥法官領命,鼓聲驟起,提醒各指揮看旗語,隨后揮舞起四方旗指揮指揮方向,令旗下達命令。

前陣不動,左右兩翼開始向兩邊展開,后陣往前陣補充。

各種陣法之間的變動也是訓練的主要科目。

偃月陣因如一輪彎月而得名。

精髓在于把精銳兵力布置在兩翼,中間兵力兜底。

中軍士兵只要頂住,不必往前進攻,甚至可以緩慢后退把敵人放進來,只要兜住就行。

而兩翼精兵要配合騎兵往前不斷突進擊退敵軍,使得敵人中軍慢慢陷入三面合圍中而被殲滅。

兩翼養精蓄銳體力充足的步騎一展開立即配合發起猛烈進攻,不斷突破叛軍陣線,打得兩翼叛軍連連后退無法抵擋,逐漸把中軍側翼暴露出來。

正中前陣得到后陣人員補充后立起排盾,死死釘在原地頂住叛軍中軍進攻。

戰場塵土飛揚,金戈鐵馬,刀光劍影,殺聲平地起驚震四方。

趙立寬在后方馬上看得清楚,再打下去兩刻鐘左右兩翼體力充沛的周軍就能將叛軍中軍部分合圍。

不過很快叛軍后方就響起當當當的鳴金聲。

叛軍立即開始全線撤退,周軍趕在后面追了一百多步,斬獲二三百人,卻因為叛軍撤退及時沒達到圍殲中軍意圖,沒能繼續擴大戰果。

趙立寬看差不多,下令追擊軍隊止步,后撤回來,怕太靠近村子遭到村里叛軍的反擊。

遙望叛軍村頭的帥旗,逐漸明白過來,對方主將已經吃過一次偃月陣的虧,眼下見中軍要被合圍,果斷選擇撤軍。

“他娘的,算你小子跑得快!”趙立寬不甘心咒罵。

作為主將,曾雄這指揮是果決而正確的,果斷撤兵死二三百人,如果兩翼被擊退,中軍被圍,少說吃下他上千人!

但還是可惜,忍不住罵娘!

心里也在嘀咕,媽的史超那王八蛋到底哪去了!不會出事了吧,正面都打兩天了,還是沒見他蹤影。

再這么下去他要被迫撤回石門橋去了。

叛軍雖然損失多,奈何他們也人多,可以輪番上,而自己這邊的兵力是沒法輪換的,每天幾乎都要全員上陣,這種野戰多打幾天肯定會頂不住的。

趙立寬看著遠處不敢出戰的叛軍,遙望北面天空,咬牙焦急道:“老史啊,可別給我拉褲襠里啊!”

.......

雨后梅州城外泥水淤積,進進出出的騾車馬車把大道碾得溝壑縱橫,凹凸不平。

往來車馬只能繞行,民夫們忙著用砂石填平爛路。

從慶水引水的護城河渾黃無波,足有兩丈多寬,手臂粗的鐵索吊著閘門放平在河面上作為出城吊橋,吊橋從城內鉸起則當做外城門,入城的大道也會完全斷絕。

梅州作為七八十年前前漢國都城,城墻十分厚實,城頭寬闊能跑馬,城腳墻體外圍磚石中間夯土,足有近兩丈寬,絕非人力能撼動。

內翁城城門大開,城頭守軍稀稀落落只有十來人走動。

門口衛兵拄著槍桿子昏昏欲睡。

一旁在路邊修路的年輕人嬉皮笑臉上來打招呼:“表哥,辛苦了。”

說著遞上水壺,衛兵喝了一口又遞給旁邊的同伴。

同伴猶豫一下接過問:“你家親戚?”

“二姨媽家的。”

年輕小伙笑臉湊過來:“你們當兵的都是爺,我們這些這當牛做馬的累死累活,哪有兩位得閑。”

“你小子不長腦,我們站這是閑了,可出點什么事那是要擔責任掉腦袋的。”

年輕小伙笑道:“這能有什么事,幾天下來人都走光了,城里就百十人,這么多人去前面,還怕什么北軍。

曾大帥那么厲害,就有點怕媳婦而已,咱們幾萬過去,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北軍那幾千人淹死了。”

兩名衛兵對視一眼,神色并沒小伙那么樂觀。

“你懂個屁,走開走開。”衛兵不耐煩道。

“怎么了,我說得不對?

表哥,什么時候跟大帥也說說,我也來扛槍唄,別看我瘦,有一把子力氣。”年輕人討好道。

衛兵不耐煩打發他走開。

“干好的活,前面打仗呢,沒空搭理你。”

“那等仗打完了,回頭我給姨媽送只老母雞補補。”

衛兵擺手:“再說吧。”

他們遠比這些不懂的著急。

前線陸續發來命令,通過三次不斷增兵,已把除安置在城外的傷兵外所有可用之兵全陸續調往前線了。

大概一萬三千人,在這兩三天里陸陸續續全往前線調,還有幾回是連夜調出城走的。

這很不尋常。

按大帥出兵前說的,北軍經這兩個月鏖戰,頂多有四千兵馬能用,他們這一萬多人早該取勝了。

現在卻不斷增兵,兩三天沒有結果,只能是戰事吃緊,前線進展不順了。

一萬多人和四千人打得難解難分,這本就不是個好消息。

多數民眾還不知道這其中關鍵,他們這些當兵的大多都很緊張,整個梅州城如今只剩百十號人看家,還有城外那上千的傷兵也不抵用。

衛兵安慰同僚道:“慢點就慢點,怎么也打不到咱這來。

北軍就那點人,那趙立寬再厲害,總不能飛過來吧。”

兩人對視一笑,緩解不少緊張。

衛兵突然他抬頭看了北面天邊一眼,神情疑惑。

“怎么了?”同伴問。

“是不是要下雨了?”

“大晴天下什么雨。”

他抬頭看了北方天空一眼,晴空萬里,只有少數幾朵白云,碧藍天空如洗過一般。

“我剛剛好像聽到打雷聲。”

“怎么可能。”同伴不以為意,“大晴天的......噫。”

“我好像也聽到什么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北方,大道在百余布外轉彎,河邊緩慢前進的騾車馬車,車夫慢悠悠走著,是不是三五成群低頭說著什么。

兩人對視,都看到對方眼中疑惑和一絲絲隱憂,什么情況?

再望向北面,大路盡頭所有人都停下呆立遙望北面,時間如靜止般。

“怎么回事?”

同伴搖頭,伸頭去望。

這時遠處的民夫突然丟下馬車往城墻這邊跑來,變跑似乎還變喊著什么,可距離太遠根本聽不見。

衛兵頓時緊張起來,心里有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他在說什么?”

同伴搖頭。

下一刻,大道盡頭突然涌入大量黑色人影,連成一條線,塵土滾滾鐵甲反光。

他只覺腦子一下懵了,騎兵?

前線得勝歸來了?

但隨著越來越近很快發現不對,這隊騎兵沒有旗幟,而且無論是鎧甲還裝飾,都與他們不同。

哪里軍隊!

北軍!

怎么過來的?從天上飛下來的嗎!

數不清的問號幾乎要塞滿腦袋,但作為衛兵他立即本能沖后面城頭高喊:“關門!快關門!”

可惜已來不及,騎兵如一條長龍奔馳而來,幾百步的距離眨眼就到。

那些騎兵越過一路已嚇呆的民夫根本不會理,直直沖城門而來。

腦子根本來不及思考判斷,眼見如小山般的的鐵騎越來越近,他下意識腿肚一軟,丟下手中長槍舉起雙手跪在一邊。

長長的鐵騎隊列如一條鋼鐵長龍,呼嘯著如打雷般在他耳邊轟隆疾馳而過。

直到一刻鐘鐘后,前面的人全涌入城中,只有十余騎兵留在門口看守,他只覺如做了一場夢一般。

再一看對面,他的同僚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手里還捏著槍桿,血水流了一地。

這時一個騎軍官從城里出來,居高臨下質問他:“我乃大周天兵,你們城里多少人馬?都去哪了。”

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幾乎反應不過來,周軍!

他們從哪來的?

真像鳥一樣飛過來,還是前線大軍已經敗了!

一抬頭,發現城頭已換上周軍旗幟!

“問你話呢!想活命快說!”周軍軍官怒斥,鋒利槍尖頂著他脖子。

他趕忙道:“城里守軍只有一百個,傷兵有上千,全安置在城南河邊。”

聽到他這話后周軍軍官也有些驚訝:“這么大的城沒人了?”

槍尖架在脖子上,他只能點頭,老實回答:“陸續都調到北面前線去了。”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欣喜若狂哈哈大笑:“娘的,趙大帥就是有本事,從不讓弟兄們失望!先把狗日的糧食斷了!”

過了一會兒又有騎兵激動來匯報:“史將軍,叛軍主將曾雄一家老小二十多口全拿住了,一個沒跑,守軍都投降了!”

那軍官滿面塵污,露出兩排大白牙:“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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