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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胡三思提到了東山剿匪一事,這是故意要范紹光難堪,范紹光恨不得一刀宰了胡三思。但是,這是在范權的宮殿里,胡三思又是范權的第一寵臣,范紹光就是有萬丈怒火,也要壓下去,發泄不得。
范紹光窩了一肚子的火,回到了住處,他想著胡三思那副嘴臉,想著婢女、仆役們的笑聲,想著坊間流傳的東山剿匪的故事,惱恨至極,攥著劍直想殺人。
范權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鷹派隨從給范紹光出主意,趕快回封地去,要不然,范權一聲令下,范紹光就要束手就擒。
因為權力,父子猜忌到了這種地步,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范紹光聽從了鷹派隨從的話,借口胡人入侵,帶著隨從們返回了封地。回到封地之后,范紹光想著胡三思他們對自己的嘲笑,一腔怒火憋在肚子里,很是暴躁。
為了排解心中的怒火,范紹光帶著隨從到野外去打獵,兔子、鳥、羊、鹿、狐貍、狼、豹,這些動物雜七雜八的,打了一大堆。
看著堆得像山一樣高的獵物,范紹光還是覺得不開心,他又回到了府邸,令人去招募武者,在府邸里對打,供他娛樂。
很多武者在范紹光的重金誘惑下,報名來到了府邸,互相對打,以供范紹光取樂。看著那些半吊子武者糾纏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可開交,范紹光臉上的愁云慘霧,一點也沒消散。
“住手!”范紹光陰沉著臉,喊了一聲。
對打的兩個武者停了下來,鼻青臉腫地看著范紹光,莫名其妙。
范紹光說道:“你們這模樣像老娘們兒打架似的,有什么意思?”
范紹光走到旁邊的兵器架上,取下了兩件兵器,扔到了兩個武者的面前,說道:“拿著武器打。”
兩個武者都有些呆愣,他們倆到范紹光的府邸來對打,就是為了錢,現在范紹光讓他們倆拿著兵器對打,這刀劍無眼的,萬一傷了性命怎么辦?
范紹光見兩個武者有些猶豫,怒氣沖沖,叫道:“把武器撿起來,打!”
兩個武者被范紹光那副威嚴的氣勢所震懾,撿起了兵器,對打起來。
這兩個武者都是半吊子,他們倆不想為了錢傷了性命,于是就心照不宣,拿著兵器假惺惺地揮舞著,與其說是對打,倒不如說是表演。
兩個武者的表演太拙劣了,范紹光怒不可遏,叫道:“你們倆給我認真打,我要見到血,一炷香的時間,你們倆要是打得不見血,我就殺了你們倆!”
范紹光這話絕對不是嚇唬人,兩個武者沒有辦法,只好掄著兵器,真刀真槍地打了起來。幾個回合過后,一個武者一刀砍在了另一個武者的胳膊上,另一個武者被砍掉了,鮮血噴涌,撕心裂肺的慘叫響了起來。
范紹光帶著他的妻妾在院子里一起觀看格斗,妻妾們看到武者的胳膊被砍掉,嚇得花容失色,捂住了眼睛,瑟瑟發抖。
范紹光在旁邊卻是哈哈大笑,對妻妾們說道:“有
什么好怕的?”
妻妾們嚇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道:“殿下,這太血腥了,太可怕了。”
范紹光洋洋得意,說道:“你們覺得可怕,我覺得很好,男人就要見得血腥,這樣才能顯出男人的膽氣來!”
東山剿匪之后,范紹光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笑他是個懦夫、膽鬼。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懦夫、膽鬼,范紹光在府邸里舉行血腥格斗,參加格斗的武者要拿著兵器,不死不休。
有時候,范紹光看得熱血沸騰,就拿起兵器,親自上陣。武者們不敢傷害范紹光,躲躲閃閃,最后都死在了范紹光的刀劍之下。
時間久了,人們知道了范紹光的府邸格斗是有去無回的血盆之口,便沒有人敢再報名了。
范紹光覺得自己是個大英雄,卻沒有人敢做自己的對手,英雄無用武之地,很是惱火。
不知是哪個缺德的隨從給范紹光出了一個主意,強盜都是兇悍的人物,范紹光可以扮作強盜,去截殺路人。
范紹光眼前一亮,重重獎賞了這個隨從。在府邸格斗,武者們都顧忌范紹光的身份,不敢使出全力,范紹光也覺得沒意思。范紹光心想,現在裝扮成強盜,沒人認得出自己了,自己就可以使出真正的英雄本事了。
范紹光說做就做,帶著幾個隨從,裝扮成蒙面強盜,埋伏在城外路邊的樹林里。
等了半天,也不見行人走過,范紹光有些不耐煩了,叫道:“怎么回事,怎么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旁邊的隨從說道:“殿下,您別生氣,這條道路是通往城鎮的官道,肯定會有人走的,再等一等嘛。”
范紹光目露兇光,瞪著那隨從,說道:“過一會兒再見不到人,我就殺了你!”
隨從嚇得一個激靈,差點癱坐在地上。說到殺人,范紹光可從來不是嚇唬你,那是真的說到做到,絕不留情。
隨從戰戰兢兢地望著官道,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突然,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道:“殿下,來人了,來人了,來人了!......”
范紹光朝官道上望去,果然看見了一個中年漢子,背著包袱,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范紹光的臉上露出了獰笑,伸手握住了刀柄,像老虎盯著獵物似的,緊緊地盯著那個中年漢子。中年漢子茫然無知,一點一點,走到了范紹光的面前。
“啊!”范紹光大吼一聲,抽出了鋼刀,跳出了樹林,擋在了中年漢子的面前。
中年漢子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會有人劫道,嚇了一跳,轉身就跑。范紹光大步流星,追了上去,狠狠一刀劈砍過去,砍在了中年漢子的后背上,中年漢子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中年漢子坐在地上,驚恐萬狀,解下了包袱,對范紹光說道:“好漢饒命,我身上的錢都在這里,我上有老下有,求您行行好,饒我一命吧。”
范紹光扮作強盜根本就不是為了錢,他是為了享受殺戮的快感,用殺
戮來證明自己的英雄氣概。
范紹光不理會中年漢子的哀求,雙手握刀,照著中年漢子的腦袋就砍了下去。范紹光的刀很是鋒利,他又卯足了力氣,這一刀下去,就把中年漢子的腦袋砍掉了一角,鮮血、腦漿一起噴濺出來。
血腥的景象刺激了范紹光,范紹光舔了一口噴在嘴唇上的鮮血,叫嚷著,一通亂砍,把中年漢子砍得面目全非,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發泄夠了,范紹光喘了幾口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臉的舒坦,吩咐身邊的隨從,“把這尸體處理掉。”
隨從上前處理尸體,范紹光拿出一塊布來,把鋼刀上的血跡擦干凈了,然后回到樹林里,等候下一個目標。
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行駛過來,范紹光帶著隨從們跳出來,攔住了馬車。車夫從馬車上下來,張著嘴巴,剛要和范紹光說話,范紹光就一刀砍過去,把車夫的腦袋砍了下去。
可憐的車夫至死都不明白,強盜都是求財的,這個強盜為什么二話不說,上來就殺人呢?
范紹光殺死了車夫,沖到了馬車前,掀開了車簾,看見車廂里有三個人。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少婦,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看上去他們應該是一家三口,還是殷實之家。
范紹光伸手把這一家三口從車廂里拽了出來,揮刀就砍,首先一刀砍死了少婦。中年男人見妻子被殺,怒不可遏,要上去和范紹光拼命,范紹光砍掉了中年男人的手指,又砍掉了中年男人的雙腿,用虐殺的方式,殺死了中年男人。
夫妻倆都遇害了,只剩下了女孩,女孩嚇得癱坐在地,不停地哭。
隨從看了看女孩,問道:“殿下,這孩怎么辦?”
范紹光渾身是血,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刀光一閃,把女孩斬成了兩截。隨從們在旁邊都是心里咯噔一聲,不寒而栗。
這城鎮附近的官道本來很太平,但是,范紹光帶著隨從們扮作強盜之后,一天之內就截殺了三十多人。官府得知此事,準備調集兵丁,抓捕強盜。這時,有人告訴了當官兒的,那強盜是世子殿下裝扮的。
世子殿下的脾氣,當官兒的都知道,誰也不敢觸世子殿下的霉頭,只好裝聾作啞。時間久了,范紹光扮作強盜殺人的消息就傳開了,人們都不敢走官道了,紛紛繞行。
范紹光握著刀在樹林里等待著,等了半天,連個兔子都沒見到。
“怎么回事,怎么沒有人了?”范紹光很是煩躁。
一個隨從說道:“可能是人們都知道了殿下的威名,不敢走這條路了。”
范紹光說道:“那咱們就換個地方,哪里人多咱們就去哪里。”
范紹光正要帶著隨從們轉移,突然,一個隨從說道:“殿下,殿下,有人來了!”
范紹光很是興奮,扭頭一看,官道上果然有人走了過來。
“好好好,我的刀早就饑渴難耐了,”范紹光抽出了寒光閃閃的鋼刀。養子的抉擇?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老年人在對待自己孩子的時候。為了給范紹珍鋪路,讓范紹珍順利繼位,范權不惜殺掉叫了自己十幾年父親的養子。
范權看著范紹光,眼睛里兇光四射,范紹光抬起頭來,怯生生地看了范權一眼,就是這一眼,令范權的心又軟了。
范權透過范紹光那膽怯的目光,想起了范紹光時候的景象。八歲那年,范權把范紹光接到了家里,范紹光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像個靦腆的女孩,叫了自己一聲:“爹,”羞得臉頰都紅了。
那時范權沒有親生兒子,他把滿滿的父愛都傾注到了范紹光的身上,他教范紹光寫字,教范紹光讀書,教范紹光騎馬,教范紹光射箭,他看著范紹光一點一點長大成人。
人心都是肉長的,現在讓范權對范紹光下殺手,范權的心怎么會不痛?
想到這些事情,范權捂著胸口,一臉痛苦地咳嗽起來。
“爹爹,您怎么了?”范紹光慌忙上前扶住了范權。
這時,外面的郎中、仆役、婢女聽到了聲音,紛紛跑了進來。
范權緩過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郎中和仆役、婢女們退了出去,范紹光還一臉緊張、呆愣地站在范權的床邊。
范權說道:“紹光,你也退下去吧,我沒事。你駐扎在北地,要防著胡人作亂,盡快回去吧。”
“是,”范紹光應了一聲,低著頭,倒退著走出了范權的臥房,畢恭畢敬。
出了范權的臥房之后,范紹光立刻直起了腰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滿臉的戾氣,像螃蟹似的,在庭院里橫著走。
范紹光咀嚼著范權對他說的話,他也不傻,聽得出來,范權是讓他把世子之位讓給范紹珍。但是,他當了十幾年的世子,如今范權病重,眼看著他就要接任范家家主了,把這一切讓出去,讓給范紹珍那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兒,范紹光如何能甘心?
范紹光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屋子里一群隨從在那等候著,見范紹光回來了,隨從們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詢問范紹光,范權都對他說了一些什么話。
范紹光的記性還可以,他把范權和他說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了隨從們。
隨從們思量一番,說道:“老家主這是要逼著殿下讓位給紹珍少爺呀。”
一個年紀較大的隨從說道:“殿下,您現在要是主動讓位的話,憑著您和老家主十幾年的父子之情,我想老家主會讓您安享榮華富貴。”
旁邊一個年輕的隨從瞪起了眼睛,叫道:“你怎么能說出這種喪氣話?殿下當了十幾年的世子,一直兢兢業業,從未犯過絲毫的錯誤,為什么要讓位?再說了,紹珍少爺還是個孩子,現在大爭之世,天下紛亂,紹珍少爺能擔負起振興范家的重任嗎?”
隨從們分成了兩派,一派設身處地為范紹光著想,覺得范紹光應該主動讓位,保得平安富貴。
另一派為自身利益著想,再加上幾分年輕氣盛,覺
得范紹光堅決不能讓位。他們認為,范紹光即使讓位了,將來范紹珍接任家主,也會把范紹光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那時候,范紹光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現在,范紹光身為世子,手握兵權,又沒有犯錯,范權想廢黜范紹光,一來得考慮實力,二來得考慮輿論。
鷹派隨從叫道:“老家主要是真的糊涂了,廢黜殿下。殿下可以立刻起兵,以殿下現在的威望,必定是登高一呼,應者云集,何愁大事不成?”
鴿派隨從說道:“殿下現在所有的權力、威望都是老家主賜予的,如果老家主宣布廢黜殿下,殿下就什么也沒有了。”
鷹派隨從瞟了鴿派隨從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世上就沒有天理公道了?天理公道自在人心,老家主無緣無故廢黜殿下,范家臣民哪個能服氣?”
鴿派隨從說道:“你們想問題要想得長遠一些,不要那么樂觀,家臣百姓大多都是墻頭草,隨風倒。”
鷹派隨從冷笑一聲,說道:“哼,我明白了,老家主要是廢黜殿下的話,你得是第一個拋棄殿下的。”
鴿派隨從面紅耳赤,有些氣惱,站起來,說道:“我是真心實意為殿下著想,不像你們,為了一己私利,要置殿下于不測之地。”
“你個叛徒,還敢誹謗我們,我打死你!”
鴿派、鷹派這兩伙隨從由爭執演變成了毆斗,亂作一團。
“夠了!”一直沉默的范紹光突然大吼一聲,兩伙隨從全都安靜下來。
“我要出去透透氣,”范紹光丟下這么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范紹光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在宮殿里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一陣吵鬧聲傳進了范紹光的耳朵里,范紹光抬頭一看,一群人費了好大的力氣,將一匹棗紅馬從馬廄里拖拽出來。
范紹光喜歡犬馬,見這匹棗紅馬健壯威武,頓時提起了興趣,走了過去。
棗紅馬很是狂躁,嘶鳴著,不停地掙來掙去,幾個馬夫掄著鞭子朝棗紅馬抽去,不僅沒有馴服棗紅馬,還被棗紅馬連踢帶撞,弄了一個四仰八叉,狼狽不堪。
范紹光叫道:“馬不是這么馴的。”
馬夫們見是范紹光,紛紛向范紹光行禮問好。
范紹光挽起了袖子,說道:“讓我來馴服這個畜生。”
馬夫說道:“殿下,這匹馬烈得很,老爺就是被它摔傷的,您還是別過來了。”
馬夫的話不僅沒有讓范紹光退卻,反而激起了范紹光的好勝心,說道:“這畜生敢傷我爹爹,我責無旁貸,要教訓教訓它,你們都給我閃開!”
范紹光氣勢洶洶,推開了馬夫們,一把抓住了韁繩。棗紅馬瞪著范紹光,一臉兇相,那模樣不像是馬,倒像是一只老虎,要一口咬死范紹光。
“畜生,今天遇到了本世子,算你倒霉,”范紹光抓著韁繩、馬鞍,想要翻到棗紅馬的身上去。
棗紅馬嘶鳴一聲,發瘋似的,跳來跳去,嚇得馬夫們紛紛向后退去。
“殿下,危險呀,危險呀,”馬夫們不停地叫嚷。
范紹光心想,自己今天一定要在這些馬夫面前,顯示顯示本事,讓他們由衷地佩服自己,叫自己一聲英雄。
范紹光咬緊牙關,和棗紅馬杠上了,這一人一馬在馬廄前周旋起來,看得馬夫們是心驚膽戰,生怕傷了范紹光。
一個馬夫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快去叫幫手,快去!”
有那馬夫飛毛腿似的跑了出去,把胡三思叫了過來。胡三思是范權手下第一文臣,政務方面的事,統統歸胡三思管理。
胡三思帶著士兵們趕過來,看見范紹光被棗紅馬顛得歪了身子,手腳并用,扒在棗紅馬的身上,那副模樣很是狼狽,很是滑稽。
胡三思叫道:“把殿下救下來。”
士兵們剛要上前救下范紹光,棗紅馬用力一甩,把范紹光給甩飛了,范紹光一下子摔在了草叢里,啃了一嘴泥巴,惹得周圍的婢女、仆役、士兵們笑了起來。
“誰在笑,誰在笑?!”范紹光跳起來,怒氣沖沖地瞪著周圍的人。
范紹光看到一個婢女咧著嘴巴在笑,沖過去,厲聲問道:“你笑什么?!”
婢女嚇得跪在了地上,說道:“殿下,我沒笑。”
“你還敢狡辯!”范紹光掄起巴掌,要朝婢女打過去。
這時,胡三思上前一把抓住了范紹光的手掌,說道:“殿下,你這是干什么呀?”
胡三思是戚夫人的表弟,沾了戚夫人的光,在范權手下做事,一路高升,很快就成為范權最信任的寵臣。
胡三思和戚夫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戚夫人想讓自己的兒子范紹珍繼承家主之位,最大的障礙就是范紹光,所以,胡三思和范紹光之間的關系,也是敵對關系。
范紹光本來就生氣,胡三思還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怒不可遏。
“姓胡的,你把手撒開!”范紹光的眼睛直噴火。
胡三思卻是面帶微笑,不急不躁,說道:“殿下,您從馬背上摔下來,何必拿一個婢女撒氣呢。”
胡三思那語氣那神態,分明是在嘲諷范紹光。
范紹光掙開了胡三思的束縛,轉身怒視那棗紅馬,叫道:“我今天非要馴服這個畜生不可!”
胡三思命令幾個馬夫,“趕快把這匹馬弄走殺掉,如果這匹馬弄傷了殿下,你們幾個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范紹光扭頭看著胡三思,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胡三思的臉上還是帶著那種令人光火的微笑,“我是為殿下著想,害怕這畜生傷了殿下。”
范紹光叫道:“我堂堂范家世子,豈會被一個畜生所傷!”
范紹光瞪著胡三思,好像他的話一語雙關似的,把胡三思也罵成了畜生。
胡三思說道:“殿下,您在東山剿匪的時候受了傷,傷還沒養好吧?安心養傷,千萬別意氣用事。”隨從把一匹棗紅馬牽到了范權的面前,那棗紅馬高大健壯,揚起蹄子,踏得地面噠噠直響,搖頭晃腦,打著響鼻。
范紹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高頭大馬,他很是害怕,躲到了戚夫人的懷里,嚇得都要哭了。
范權有些詫異,問道:“怎么了?”
范紹珍驚恐地看著棗紅馬,說道:“爹爹,這是怪物,我怕。”
戚夫人撫摸著范紹珍的腦袋,說道:“老爺,珍兒沒見過這種高頭大馬,害怕也實屬正常。”
范權并沒有嫌棄范紹珍的膽,反而大笑起來,說道:“珍兒,這不是怪物,這是馬,用來騎的。”
范紹珍依舊驚恐不已,說道:“這不是馬,這就是怪物。”
范紹珍在宮里騎過馬,但是,他騎的都是矮馬,比一條大獵狗大不了多少,乍一見這高頭大馬,他認定了這就是怪物。
范權覺得范紹珍身上的孩子氣很是可愛,說道:“珍兒,你看看爹怎么降服這怪物。”
范權挽起了袖子,朝棗紅馬走了過去。這棗紅馬是范權的坐騎,平日里在范權的面前很是溫順,今天不知怎么了,瞪著一雙大眼睛,揚起了蹄子,差點撞到了范權。范權下意識地躲閃著,向后退了幾步,幾個隨從連忙上前扶住了范權。
范紹珍說道:“爹爹,這是個怪物,您快過來,心被它傷到。”
范權覺得自己在兒子面前丟了面子,有些氣憤,說道:“沒事的,珍兒,這畜生傷不了你爹爹。”
范權也是發起了少年狂,上去一把抓住了韁繩,就要翻到馬背上去。那棗紅馬受了驚,嘶鳴著,蹦跳起來,十幾個隨從上去一起按著棗紅馬,越是這樣,棗紅馬越是瘋狂,嘴里都噴出了沫子。
范紹珍緊緊地躲在戚夫人的懷里,嚇得哇哇大哭。
范權怒了,抓住了棗紅馬的韁繩,叫道:“畜生,今天不把你收拾服帖了,我就不是范家的家主!”
隨從們在旁邊勸道:“老爺,這馬發瘋了,您還是走開吧,別讓它傷到了。”
“笑話,我堂堂范家家主,還能被一個畜生嚇著了?”范權也來了倔脾氣,非要制服這棗紅馬不可。
范權仗著自己這些天返老還童,抓住了馬鞍子,用力一跳,彈地而起,跳到了馬背上。
眾人站在周圍都驚呆了,范權這身手,就是二十多歲的伙子也比不了呀。
就在眾人要為范權歡呼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那棗紅馬突然尥蹶子,奮力一甩,把沒有坐穩的范權從馬背上甩了下去。范權四仰八叉,飛在空中,咚的一聲,摔在了地面上。
“老爺!”眾人慌忙跑過去,攙扶起了范權。
范權把手伸進胸口摸了一下,女媧玉佩碎掉了,看著手掌里的碎片,范權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范權受傷了,隨從們把他抬到了馬車上,回到范城,叫來了城中所有名醫,為范權診治、療傷。醫生們檢查了一下范權
的傷勢,都說傷勢并不嚴重,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范權躺在了床上,心神恍惚,他倒不是因為自己受傷了,而是因為女媧玉佩碎掉了。女媧娘娘再也不能到夢中與他纏綿,他感覺像是被人掏走了心似的,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范權倒在臥房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一個婢女端著水盆,來服侍范權洗漱。一進屋,見到了正在床榻上睡覺的范權,婢女嚇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水盆摔在了地上。
外面的侍衛聽見了驚叫聲,立刻沖了進來。這些侍衛的心理素質都很過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但是,見到了范權,他們還是大吃一驚。
范權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看著這一屋子驚訝的人,說道:“你們干什么,還懂不懂規矩?!”
“奴婢該死,”婢女嚇得跪在了地上,侍衛們也自稱該死,跪在了地上,他們都滿臉驚愕,偷偷地看著范權,好像不認識范權似的。
范權很是氣憤,說道:“你們這些狗東西,心里藏著什么鬼?!”
婢女、侍衛們不敢回話,全都低下了頭,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范權突然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異樣,好像變得很蒼老。無意中,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手掌上滿是褶皺,還長了一些老年斑。
范權有些驚恐,吩咐婢女、侍衛,“把鏡子給我拿過來!”
侍衛拿過銅鏡,遞給了范權,范權照了一下鏡子,兩只手抖個不停。范權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鶴發雞皮,老得一塌糊涂。
范權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拿起銅鏡又看了看,沒錯,鏡子里的自己是變成了一個老頭。范權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還沒到花甲,可是,鏡子里的他看上去就是個耄耋之年的老人,這一夜之間,范權蒼老了二三十歲。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范權把銅鏡摔在了地上,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似的,發出了嚎叫。
范權把范城所有的郎中都叫來了,給自己看病。郎中們望聞問切,一番診斷,都說范權只是有一點外傷,沒有什么疾病,至于范權為什么會突然衰老得這么快,郎中們也不明所以。
這時,一個隨從在旁邊低聲說道:“老爺,你身上的變化,會不會和那個女媧玉佩有關系呀?”
范權恍然大悟,心想,中行躍你個王八蛋,你還是要害我!
范權派人去中行家的領地,詢問中行躍那個女媧玉佩的來歷。中行躍告訴范權的使者,這玉佩是從燕國女媧廟里求來的,至于有什么神通,自己也不知道。
范權又派人去燕國調查,也沒得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燕國女媧廟的廟祝說,一個農夫上山砍柴,發現了一塊奇異的玉石,這個農夫是個虔誠的女媧信徒,他把這塊玉石獻給了女媧廟。廟祝請來工匠,把這塊玉石雕琢成了玉佩,后來有香客捐了大把大把的香火錢,廟祝就把這塊玉佩贈予了香客。
范權解不開女媧玉佩的秘密,他身上的衰老跡象也在一天一天加重,遍訪名醫皆是束手無策。
范權心灰意冷,覺得自己是沒救了,他開始考慮傳位的問題了。現在范紹光是世子,如果范權死了,范紹光順理成章,就會成為范家的家主。范權不甘心讓范紹光當范家家主,讓自己的兒子范紹珍當范紹光的家臣。
范紹光有自己的封地,平日里他是待在自己封地的,聽說范權生病了,范紹光帶著一大群隨從,浩浩蕩蕩,趕往范城,看望范權。
范權生病之后,戚夫人一直衣不解帶,晝夜服侍在范權的身邊。
聽說范紹光來了,范權叫戚夫人回避一下。戚夫人退了下去,范紹光穿著一身鎧甲,氣勢洶洶地走進了范權的臥房。
“孩兒見過爹爹,”范紹光跪在地上向范權行禮,一身鎧甲鐺啷啷直響。
范權躺在床上,虛弱地揮了一下手,說道:“請來吧。”
范紹光站直了身子,滿心詫異,一個月之前他還見過范權,當時范權還沒有這么衰老,怎么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范權就老成了這個樣子。
“看樣子,老家主的時間不多了,”范紹光在心里念叨著。
范權看著范紹光,問道:“你怎么穿了一身鎧甲?”
范紹光回過神來,說道:“路上有些土匪,孩兒順便鏟除他們,就穿了這么一身戎裝,因為急著想見爹爹,所以還沒來得及換裝。”
范權盯著范紹光的眼睛,良久不說話,令范紹光有些局促不安。
過了一會兒,范權說道:“紹光,我這次恐怕是不行了。”
范紹光說道:“爹爹,您別這么說,您福大命大,壽與天齊。”
范權嘆了一口氣,說道:“別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了,紹光,你身為我范家的世子,我死之后你就是家主了。”
范紹光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興奮得臉色潮紅。不過,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極力地壓抑著內心的興奮。
范權觀察著范紹光的神情,說道:“紹光,你當上了范家家主之后,給你弟弟紹珍一塊封地,讓他衣食無憂,怎么樣?”
范紹光思索了片刻,眼珠轉動了幾下,低著頭,說道:“一切聽從爹爹的安排。”
聽到了范紹光的回答,范權很是失望。范權要的不是這樣的回答,他要的是范紹光主動提出,辭去世子之位,讓給弟弟紹珍。
范權撫養了范紹光十幾年,對范紹光也是有些感情的,他不想主動廢黜范紹光,他想的是讓范紹光自己提出讓位,但是,范紹光就是不說讓位的話。
范權心想,范紹光要是識大體,主動讓位給紹珍,自己絕對不會虧待他,要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但是,現在范紹光不肯主動讓位,如果范權硬要廢黜他的話,他肯定會心懷怨恨。
這些年,范權一直把范紹光當做自己的繼承人培養,范紹光頗有些勢力。如果范權死了,范紹光起兵作亂,戚夫人和范紹珍,一個女人一個孩子,他們能應付得了嗎?
想到這里,范權對范紹光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