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爹爹給我的老山參和靈芝，他說他最近用不上，就給我了，又說我若是用不上，就送人也行。”

張洵咀嚼著嘴里的蜜餞，被糖漬粘得吧唧了一下嘴，這才又道，

“我還在養身子，也不敢吃這些補藥，就想著拿來送給你好了，你練武也用得上。”

說罷，張洵也不管賀梧仙是否收下這禮物，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下，看著桌上的幾張草紙，琢磨起賀梧仙昨日給人開的藥方子了。

“原來如此。”

賀梧仙看著張洵這自在的模樣，點了點頭，將那兩個木盒收了起來。

剛剛一聽張洵說那兩句話，他心中就已經跟明鏡似的了。

這哪是那張政“用不上這老山參和靈芝”，這分明就是故意讓張洵送過來給他賀梧仙的。

至于其中意味，不外乎“賠禮道歉”和“有意結交”這兩者。

不過賀梧仙也懶得拒絕，有好處干嘛不收著。

至于那老是生事的張寬，若是下次又生事的時候再被賀梧仙逮著機會，他卻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張政是張政，張寬是張寬。這個賀梧仙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心中想罷了這些，賀梧仙仔細看了看張洵體內經絡情況，輕咦了一聲。

這小娃娃，身體恢復還真的挺快的，估摸著武學天賦不錯，若不是生了肺癆，估計早就是快入品的武者了。

既然如此...

“你之前不是說想學我那養生拳法嗎，如今可還想學？”賀梧仙看著張洵那張寫滿童真的臉，忽地開口問道。

“真的？！”

張洵聞言一愣，身子騰的一下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眼里亮晶晶的，興奮極了。

這些時日，他肺癆逐漸痊愈，早已不咳嗽了，若非賀梧仙說他還需要靜養幾個月，他估計早就忍不住想要學拳了。

今日賀梧仙說他能學拳了，他能不興奮嗎？

“當然是真的。”

賀梧仙點點頭，朝著里屋的后門走去。

“來后院，我教你鶴形拳。”

...

這日入夜時分，張洵回到了張府之中。

與以往的腳步輕快不同，他今日有些氣喘吁吁，身上也帶著些汗漬。

“少爺，你真不用我扶著點嗎？”阿狗在一旁跟著，有些擔心。

他是遠遠瞧著自家少爺跟賀梧仙在那后院學拳的，要說那拳學得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學拳，哪有不累的？

“不用。”張洵搖了搖頭，伸手擋開阿狗伸過來攙扶的手，眼神依舊興奮。

雖說他沒有一次就練成這套鶴形拳的第一重，可他依舊無比興奮。

老賀說他練拳天賦不錯，教一遍就能學會，假以時日，也一定能練到入品！

那可是入品！

只要入品，張府哪還有人敢欺負他和他阿娘？

這想著，張洵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洵帶著阿狗走到走廊拐角，正要回自己院子去休息，卻見前面轉出來一個老仆，似乎是早就在這等著他了。

“二少爺，老爺在房里等你。”老仆行了個禮。

“爹爹找我？”張洵一愣，卻還是點了點頭。

不多時。

張政的房中。

“賀老教你拳法了？”張政看著自家這二兒子，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

“對，而且老賀還說我挺有天賦，以后肯定能入品。”張洵點了點頭，有些自豪。

“好，好，好，教拳好！”

張政手里握著茶杯，抿了一口茶。

他不在乎賀梧仙教給張洵的什么拳法，最重要的是賀梧仙把那老山參和靈芝收下之后，就教了張洵拳法，還說張洵日后必能入品。

這就意味著，以后他張家，靠著張洵這個二少爺，也能跟那賀梧仙扯上半個師徒情誼了。

要是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那賀梧仙能坐視不管嗎？

而一旦自家以后真出了個入品武者，那不就再也不用仰仗別人的武力了？

想著這些以后的事情，張政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這二兒子的腦袋。

“那你以后若是無事，就多練練拳吧。”他語氣溫和地說道。

“那我可不可以讓阿娘搬出那個破院子，到我院子里來住？”

張洵沒有回答張政的話，而是提到了這事。

“去你院子里住？”張政一愣，啞然失笑。

“可以，就說你院中缺人伺候，府里沒多的下人了，讓你阿娘跟她那老仆搬到你院子里去照顧你吧。”

“這樣一來，你那大娘也說不出什么多余的話來。”

張政說著，已經有幾分要暗地里栽培自己這二兒子的意味了。

誰讓他那大兒子太過不成器？

他寒山縣張家，不需要一個無用的嫡子，只需要一個有潛力的繼承人。

...

月末，賀梧仙第一次領到了自己的俸祿。

青石巷子外的街道上，賀梧仙坐在路邊的飯館子里，吃著一碗炒飯。

而與他同桌的，還有上次點卯缺席的寒山縣靖安司校尉，段雪裳。

“老賀，上次讓你救活的那個雨夜竊賊，你還記得不？”段雪裳嘴里咀嚼著飯食，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她平日里不來下館子，今日難得吃一次，還覺得這里的飯食挺好吃的。

“上次掛在刑架上那位？”賀梧仙思索一會才給出回應，一副并太不在意那人的樣子。

“對。”

段雪裳點了點頭，停下了手中扒飯的筷子，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你給他治了之后身體倒是好的挺快，不到半旬就醒了，除了眼睛瞎了之外。問啥答啥，可是只要一問到那晚發生了什么，他就發瘋。”

“也許是傷勢過重，導致腦部充血，影響了神智。”賀梧仙隨口說著。

言下之意便是——你們嚴刑拷打的時候下手太狠，把人給打壞了。

“嘖。”

段雪裳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又道，

“不過我還是問出來了，他的真實身份是隔壁清河縣的捕快，來寒山縣是為了找一門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