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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新生

靈桃小院,靈氣流轉。

吐納一番后,盤膝懸坐的陳玄白收起御風之術,身姿如葉,平緩落于蒲團之上。

他緩緩睜開雙眼,低喃著,“御風術已成...”

自那日從散修坊市離去后,這后續的時日內,他便未曾邁出家門,于家中修行那些基礎法術,以避開那扇子所引起的諸多事端。

期間他數次感應到斂氣藏運訣受到干擾,族運多有波瀾,好在《桃中道》中的法訣強于對方,這才壓制下來。

聯想到自己最近深居簡出,家族方面也平穩發展,與外沒有太多糾葛。

種種推測下來,也只得猜測許是與那扇子有關勢力,在背后推衍尋找他的存在。

清楚有人在幕后追蹤之后,他便更少露面,連族人見到他的次數都越發稀少。

借著單靈根的資質,那些法術經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也修行得差不多了。

樓清玉懷胎九月,產期漸近,他那期盼已久的孩子也將出生。

伴隨著新生的活力,亦有老去的在衰落。

老家主陳云浩近況越發不佳,為他調養的大夫多次向陳玄白言明此事。

陳玄白也只得揮了揮手,選擇遵從老家主的意志,僅讓他們用些緩解痛楚的淺藥,至少讓這位操勞一生的老家主在最后時日輕松一些。

今日修行之余,陳玄白便去看望了老家主。

陳玄白坐于床榻邊,老家主此時已無力再握住他的手,眼睛半睜著,語氣冗長而遲緩道:

“玄...白...”

“我在的,父親?!?

“切記...莫...要...”

“我不會去招惹仙人,我會讓家族安心發展,讓我們陳家千秋萬代...”

陳云浩卸下余力,緩緩將雙眼閉上,不再多言。

靜謐的屋舍里,老家主微弱的呼聲在悠悠回蕩。

這般悠長時日又過去半月。

廂房內。

一聲嬰兒啼哭傳出,在門口徘徊許久的陳玄白,便徑直沖了進去。

“少主,是個男孩兒!”

陳玄白小心翼翼地接過產婆手中的孩子。

嬰兒哇哇哭泣著,聲音越發清脆響亮,傳入陳玄白耳中,似是一場仙樂,令他陶醉。

他用溫和的眼神看了片刻懷中的嬰兒,隨后將目光投向床榻上的樓清玉,輕柔地撫住她的手。

“玉兒,辛苦了!”

樓清玉輕輕搖了搖頭,只是不言,靜靜地看著陳玄白懷中的嬰兒,眼眸間溢流著慈愛。

正于廂房這般祥和之際,一名樓清玉的貼身婢女緩緩上前,低聲向陳玄白言道:“少家主,屋外有人求見,說有急事相告。”

陳玄白眼眸微轉,一番思慮后還是將孩子交給身旁之人,對樓清玉輕聲囑托兩句后便步出廂房。

“何事?”

“少主,老家主...他快不行了...”

來人語氣哽咽,眼角泛紅。

老家主一生處事,似剛實柔,對于這些族人多有縱容關愛。

陳玄白輕嘆一聲,“勿要太過憂傷,生死有命,這一日終難避免?!?

陳玄白輕拍了下族人的肩膀,隨后步履匆匆地趕去老家主的居所。

砰!

房門推開,陳玄白兩步化作一步趨步來到陳云浩病房前。

陳云浩大口喘息著,氣息嘶啞,冥冥之中,似有感應到陳玄白的到來,用盡一生中最后余力死死抓住陳玄白的手。

但喉嚨不斷收縮,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見他這般艱難之態,陳玄白緩緩俯下身子,湊到老家主的耳邊,輕聲言道:

“父親,玉兒生了,是個男孩兒?!?

握住陳玄白手腕的力道漸漸松弛,直至消散。

短暫寂靜之后,些許哭聲傳來,隨后愈演愈響。

......

“陳家第十八代家主陳云浩已經百年,現少主陳玄白立為陳家第十九代家主,族內上下,一切事宜皆聽命于其,有違家主之令者,族規處置。家主陳玄白亦不可有絲毫懈怠,當謹記家族使命,奮發圖強,振興陳家!”

陳家最年長的老者目光炯炯,神色莊重,向著一眾族人宣告著。

陳云浩死后,他們這些家族長者也在短時間內滄桑許多。

看著陳玄白和他身旁的年輕一代,他的神色有些動容,哀愁之中又帶著一絲欣慰。

“陳玄白自當殫精竭慮,以振興家族為己任,若違使命,天地不容!”

于花鳥盛鳴之春,旭日矚目下,陳玄白受命成為陳家第十九代家主,載入族譜。

......

陳云浩百年后,家族中的某些聲音也安靜了許多。

老家主一死,陳玄白再無限制,他可不像老家主那般柔和,一言不合可是要殺人的!

那些閑言碎語如今也只得在幾分酒醉后吐露哀怨一番。

當家族諸事變得順手起來,陳玄白對于家族事務的管控卻放寬松不少,他合理任用親信,將權力分放給他們。

陳玄白魄力在前,眾人心懷敬畏,無人敢陽奉陰違,損公利私。

族內眾人,論權柄之重,責任之巨,當要數陳玄白的四叔,陳云志。

陳云志常暗自揣思,實難明悟自己這個侄兒為何如此器重自己。他自覺才能平庸,不足以委托大任。

之前當堂處刑的案例歷歷在目,他權柄越重,卻越發小心謹慎。族中事務只求安穩順遂,不出差錯即可,并無太多追求。

每逢下邊人的示好,他也只是循規蹈矩,并無太多交結糾葛。

在陳玄白明暗之處的影響下,一臺名為家族的精密機械,開始隆隆作響,高速運轉起來......

“哇嗚~”

槐樹下。

陳玄白急忙哄著懷中的兒子,卻被身旁的樓清玉一把奪了過去,數落道:

“夫君,瞧瞧你,怎的又把我這心肝兒弄哭了!年兒莫哭,母親在這兒~”

陳守年,便是此子的名諱。

在妻子的溫柔呵護下,陳守年的哭聲很快便停息下去。

見到這一幕,陳玄白也頗有些無奈,心中暗自思忖。

“如今守年歲齡過幼,每一次的靈氣改造無法持續開展......也罷,尚有十年光陰,不急于一時。”

陳玄白微微抬起食指,伸手去點陳守年的小臉,卻被妻子急忙抱著孩子背過身去,不讓陳玄白得逞如愿。

“夫君笨手笨腳的,年兒,咱們別和你父親玩!”

樓清玉撇過頭,似孩童般朝著陳玄白吐出粉舌,然后匆匆跑掉。

陳玄白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不禁回憶起老家主的話。

女人的確會變,如今樓清玉已經不粘他了,而是將滿腔愛意轉移付諸于陳守年身上。

些許思緒后,陳玄白離開此地,給陳云志交代一番事宜后,便掩飾打扮一番,以散修的身份離開了陳家。

距離上次外出已然過去半載光陰,盡管他勤勉修行,但修為卻才至練氣四層。

第一層突破僅短短用了十日,第二層用了此前雙倍時間,第三層則是用了兩月有余,而這第四次一下便來到了半年。

以此類推,往后突破只得越發艱難。

許是吃了修行資源匱乏的虧,亦或是這極南之境本就靈氣稀薄,且最好的幾條靈脈也被上五宗占據。

散修之艱難,難以言說。

如今族內諸事已經穩妥,斂氣藏云決受到的影響也已然消散。

修行一事終歸要往前走,總待在家里養不出真仙,也該外出尋尋機緣了。

山崖之上。

清風拂過鬢發,陳玄白緩緩拿起青面惡鬼,略作沉吟后將其放回乾坤袋,繼而取出一張白狐面具,穩穩覆于面上。

......

狼頭峰十里之外,某處幽僻洞府。

昏暗燭火搖曳,光影幢幢

一滿臉疤痕,枯發零散的老道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的消瘦青年,眼底怒意翻涌。

轟!

一陣狂風驟起,將青年掀飛,重重撞上洞壁,聲響沉悶。

“都半年了,我要的腦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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