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褪色工裝的男人掀開門簾,渾身酒氣混著酸臭味。他指甲縫里嵌著黑泥,袖口沾滿可疑的暗紅色污漬:“大師...這里…有驅鬼服務嗎?”
林渡嫌棄地捏著鼻子不斷扇風:“大哥您這是從化糞池爬出來的?”
男人眼神躲閃:“抱…抱歉,我家鬧鬼……半夜經常傳來怪聲……”
小寒突然拽了拽林渡衣角——銅錢鏈正在發燙,蓮花紋滲出絲黑氣。吳掌柜瞇眼打量男人后頸,那里殘留著大量厲鬼的氣息。
“行,你地址留一個,我們明天過去”吳掌柜遞出紙與筆,大叔抓了抓頭發,腥臭味讓林渡與小寒想吐。
“那就麻煩了。”寫完地址的他縮著身子跑了回去。
“好臭啊!口區—”林渡捂著胸口干嘔,吳掌柜嫌棄地踢過去垃圾桶。
“這單不對勁。”林渡干嘔后抬起頭,“那大叔身上的鬼氣,比吳掌柜的臭豆腐還沖。雖然身上味道也挺沖的”
夜晚,小寒默默把朱砂彈弓塞進背包,林渡也掏出箱底的雷擊木令,小橘突然炸毛撓門——男人落座的藤椅上,不知何時多了灘腥臭的水漬。
“明日未時,上門驅魔!”吳掌柜甩出賬單,“路費200,符紙損耗費500,勞務費……”
整理好物品后,林渡蹲在小寒旁邊抓了抓他的他的頭發:“悶葫蘆,明天帶你去開開眼——”不顧小寒的反對捏了捏他的臉,“看看什么鬼喜歡在這么臭的男人身邊待著。”
灰蒙蒙的天空降下細刺,把整個筒子樓被淋得濕噠噠的,五菱宏光停在筒子樓前,滿臉胡渣的大叔帶著二人一貓推開自己房間的大門,林渡差點被眼前的垃圾山熏暈過去,大叔踢開擋路的啤酒瓶,嗖味混著腐臭撲面而來:“就……就這間”
小寒捂住口鼻,銅錢鏈子在袖子里發燙,鏈上的蓮花紋泛出微微青光。防盜門開的瞬間,成群的蟑螂從外賣盒里炸開,小橘閃電般竄上小寒的肩頭,尾巴上的毛炸成了蒲公英。
“您這是垃圾回收站還是鬼屋體驗館啊?”林渡嫌棄地用桃木劍挑開沙發上的臭襪子,露出底下粘著霉斑的《抑郁癥治療指南》
廚房的水槽堆滿長毛的泡沫痛,蛆蟲在醬油瓶口處蠕動,小寒的銅錢鏈掃過冰箱,柜門突然彈開,腐爛的菜葉間夾著半盒過期的氟西汀。
小寒蹲在茶幾旁整理散落的藥盒,帕羅西汀、阿普唑侖...鋁箔板被摳得七零八落。藥盒下壓著撕碎的新聞剪報:“XX中學霸凌案宣判,三位被告獲刑七年……”大叔突然暴起搶藥瓶,袖口上翻時露出手臂的淤青——分明是手指掐痕。
“別碰老子東西!”他眼球布滿血絲,指甲縫里的黑泥蹭到小寒腕間。銅錢鏈驟然收緊,蓮花紋滲出絲黑氣,小橘突然沖著臥室厲叫,爪子在木門上撓出刺耳聲響。
林渡舉起桃木劍勾住大叔后領:“緊張啥?又沒搶你茅臺……”余光瞥見臥室門縫下滲出粘稠液體,在瓷磚上匯成“滾出去”的血字。
“你這屋能申報吉尼斯最臟紀錄了。”林渡用桃木劍挑起沙發上的臟T恤,露出底下黏著霉斑的畢業照——照片上穿校服的兩位少年勾肩搭背,其中一人被紅筆狠狠劃掉。
“每天晚上……廁所都有動靜。”大叔癱在發霉的懶人沙發上灌啤酒,手腕上的舊疤像蜈蚣一樣爬行,“鏡子上還會出現血字……罵我廢物……”
林渡踹開浴室門,蹲便器邊緣結著黃黑色污垢。他打開手機閃光燈往馬桶里照:“霍!這陳年老屎都能成精了...”光斑掃過下水口的瞬間,一縷灰白頭發纏住了入水口——那發色竟與畢業照上被劃掉的少年相同。
浴室鏡面突然蒙上血霧,小寒的倒影扭曲成一個惡鬼的形態。銅錢鏈的青光愈發強烈,甚至是有熾熱的灼燒感,此時的鏡面突然出現蛛網裂痕。林渡沖進來時,正撞見鏡中殘影張嘴呢喃:“滾出去!別碰他!”
客廳傳來重物墜地聲。大叔蜷縮在墻角嘶吼:“滾開!都滾開!”他抓撓的墻壁上浮現血手印,掌紋竟與畢業照上被劃掉少年的手部特寫吻合。
“沒……沒事吧。”小寒聞聲趕來,剛扶起大叔的手腕,此時陰風驟起,破舊吊燈砸向小寒的頭頂,銅錢鏈口瞬間暴射出紅色袖擺,將吊燈彈飛,灰白的鬼影和黑紅的嫁衣在虛空中顯形,在虛空中對峙。
“你是……?”大叔望向黑白色灰影,鬼魂剛聽到他的聲音便直接暴走,利爪刺向柳氏的嫁衣:“離他遠點!”
柳氏殘魂的紅綢纏住鬼魂的手腕,將他甩飛出去,撞向衣柜門。她的紅蓋頭被陰風掀起一角,露出青白色面龐上兩道干涸的血淚,繡鞋尖點在發霉的泡面碗上,湯汁在腳下凝結成黑色的冰晶。
衣柜門突然炸裂,黑白色的灰影慢慢凝聚成一個男鬼,他身上的衣服殘片裹著衣柜木頭的碎屑,十指暴漲出鋼筋一般的利爪,柳氏見狀旋身閃過,嫁衣的下擺掃過地上的臟碗,碗杯碎片裹著陰氣激射而出。
“鐺!”男鬼用前臂格擋,碎瓷在灰霧表面炸開點點火星。他喉嚨里滾出攪拌機般的轟鳴,地上長滿蛆蟲的酒玻璃瓶集體被掀飛砸向墻面。
“小心!”林渡將小寒的頭按了下來,躲過了剛剛的酒瓶雨。
“大叔你這房間武器真多!”林渡轉頭發現那位大叔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只男鬼……
柳氏足尖點地飄上空中,紅綢腰帶毒蛇般纏住男鬼脖頸,卻在接觸黑霧的瞬間焦黑碳化。
水泥的腥氣撲面而來。男鬼的利爪穿透吊燈鐵鏈,柳氏翻身墜落的剎那扯下窗簾。猩紅布料在陰風中暴漲,化作漫天血浪遮蔽視野。卻被眼前的男鬼用利爪一擊拍碎,而此時柳氏的魂體也開始明滅不定,嫁衣上的金線早已黯淡如銹。
“柳姐姐!”小寒見狀朝著柳氏大喊,卻被林渡捂住嘴巴:“柳姐姐的實力遠不止如此!這種級別的鬼魂她還是應付得來的。”
男鬼撕開紅幕沖出。柳氏取下發間銀簪,引起注入其中,寒芒閃過時卻被鋼筋利爪當空攫住。黑霧順著簪身蔓延,她微微一笑,紅蓋頭下的血淚開始流淌,嫁衣下擺突然無風自動。
三滴黑血從蓋頭內墜落。
第一滴腐蝕了男鬼的腕骨,第二滴洞穿他的膝蓋,第三滴正中眉心。凄厲尖嘯震碎所有玻璃,柳氏趁機撲向潰散的黑霧,冰涼能量順著喉嚨涌入魂體。圍繞在男鬼身旁的黑氣開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