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呼嘯著掠過這座不起眼的小城，街道深處的破舊房里蜷縮著一個個身影。張百嵐走進巷子深處，這里是小城里乞丐們的聚集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腐味。

和印象中的乞丐窩沒有太大區別，死氣沉沉的很少有人說話，基本就是躺在地上的干草不愿動一下，天氣冷少動一下就沒那么餓。

他們和阿飛一樣都是苦命人，因為各種原因落魄成乞丐的，但也有一些是單純懶，能活一天是一天。

看著眼熟的身影有些人還幫他討過幾口飯，想到這張百嵐把懷中沒吃完的烙餅遞給了一些認識的人。

在這座小城乞丐圈里他算是老面孔了，小城里沒什么天災人禍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較為和諧，雖然能感覺到一些熾熱的目光，但不至于動手搶奪。

得到烙餅的幾個眼熟乞丐為他讓出了一個較為厚實的干草堆，他也沒客氣，隨即躺下和眾乞丐擠作一團安然入睡。

身無一物下他反而睡得更香了，要是藏著食物估計要提心吊膽一晚上。

深夜，寒風呼嘯著掠過小城的街道，張百嵐猛地從干草堆中驚醒。

他的感官一向靈敏，此刻卻清晰地察覺到有人正躡手躡腳地離開，如此寒冷的晚上怎么會有人要離開？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悄悄起身然后巡視四周，數了一下果然少了兩個不認識的乞丐，好奇心讓他想知道這兩人那么晚了還外出干什么。

那兩人對身后幾乎沒有任何警覺性，只顧前頭，當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張百嵐也很靈敏。

繞過幾條街道，他跟著兩人來到市場的一家店鋪外，月光微弱，幾乎難以分辨任何細節，隔著幾十米只露一個小小的頭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這是張百嵐視野內能分辨最清晰的距離，在飲食不均食物單一的小城里，很多人都患上了或重或輕的夜盲癥，這點距離月光不明亮的話很難分辨出幾十米外還有人。

看著他們圍著店鋪徘徊，他忽然想到早些時候封城的士兵，難不成這兩人是被抓捕的對象？

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多慮了，他倆正在拿著什么撬店鋪鎖頭，看樣子也不像值得動用精銳士兵抓捕的模樣，而且等了七八分鐘后他繃不住了。

首先作為乞丐他本身的衣服就不多，再加上晚上的氣溫很低，風一吹感覺身子骨像是被冰刺一樣，再這么等下去遲早要凍僵，從他們干的事來看只是單純的想盜竊這家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家店是一家肉鋪店，遙想自己多年來的飲食，好像家破人亡后就沒吃過一塊肉，這個念頭浮上心頭后張百嵐有種想加入的想法。

“喂，你們這樣子是進不去的，想要進去得爬上屋頂?！?

一聲呼喊嚇了他們一跳，但這聲很小只有附近七八米才聽得到，再看來人的面貌也是一名乞丐，兩人便沒那么擔驚受怕了。

可遲疑了一會后，這兩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逃離了這個地方。

見狀張百嵐急忙又喊道：“別走啊，你們要是幫忙的話一會就能進去里面。”

“你是誰我們憑什么相信你?！逼渲幸蝗藛枴?

“這還用相信么，我也想進去啊?！?

張百嵐指了指店鋪，現在流年不利真靠打獵的話說不定要三天餓九頓，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過。

聽到他這樣說，二人沉思了一會兒他們也不愿就這樣放棄今晚的計劃，顯然他們也十分的想吃肉。

“等等，萬一里面有人的話，你們準備好逃跑路線了嗎。”

“放心吧我們倆踩點過了，這家小店鋪只有早上才來人，店主一般住在另一家大店里?！?

交流片刻之后從撬鎖開門變成了搭人梯上屋頂，此時夜深了，一時半會也沒人會打擾他們，這家店也比較矮小，三兩下自己這個提議者就爬上了屋檐。

取了幾塊瓦片后張百嵐整出了能讓他身體通過的小洞，稍微觀察了一下屋內，沒有人、沒有狗。

也是，誰會在肉鋪里養狗。

“快進來吧，小心不要被打更的人發現?！?

肉鋪雖然大多數時候賣的是生肉，但也有一些賣不完的時候，這時就得腌制成臘肉風干肉之類的食物，這類食物才是他們的目標。

店里的食物很多一時半會也吃不完，他們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閑聊起來。

“話說你們撬鎖技術那么差，怎么會想用這種方法進來呢?！?

兩人中一個身形瘦小的人說：“我在一個村里幫過木匠一點忙所以學過門鎖，以為門鎖都是很好開的?！?

“好吧，今晚合作的不錯，有空再來？”張百嵐的話讓兩人不由地點了點頭。

另一個壯實點的說：“我叫羅根果，她叫茉莉花，明天我們打算偷點衣服過冬你來不?！?

羅根果？茉莉花？這都什么名字，他倆的名字讓張百嵐有些忍俊不禁，不過還是被看出來了，這人也沒生氣反而開始解釋說道：“這是從一個學堂里學到的中藥名，總比那些阿貓阿狗的名字好聽多了?！?

“哈哈哈……”

本來就有些忍不住的張百嵐徹底笑出聲但壓住了聲調。

茉莉花有些不服氣地問道：“笑什么難道你的名字還能比我們兩的好聽？”

“就是，有本事說出自己的名字來聽聽。”

兩人的話讓張百嵐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第一世的名字自然還不錯，第二世連名都沒取就掛了，第三世……阿飛這名字仔細一想只能算外號，連名字都算不上。

“我叫阿飛，你們是最近才流浪到這個地的吧。”

茉莉花噗嗤一笑，而羅根果倒也沒多加諷刺，而是較為老實的介紹了自己。

兩人也是在路上認識結伴而行前陣子剛來到這里的，基本上是在原來的地方混不下去了才離開，差不多和現在一樣都是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如果沒有蘇醒意識他或許也會走上這條路。

聊了許久，在把所有能直接吃的肉都干掉后，三人齊心協力把肉鋪恢復原樣，順便再把能拿走的肉都拿走，臨走之時張百嵐還順走了一把剔骨小刀。

過程中雖心有不安自知虧德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落魄至此顧不得其他了，至少他沒墮落到為吃喝而更加敗壞，在這個時代，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他倆的遭遇讓張百嵐心生一種念頭，解決好安身立命的問題后，自己或許應該找個機會認字，畢竟今天遇到的青年少女就確實說明了靈氣的存在。

如果連字都不認識的話，這世界的修煉體系就無法得知了，不過修仙可不是現在的自己能觸及的。

更簡單的下位替代武學都不是他這個乞丐能觸及的，但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第二世的記憶并不是完全消失了，而是融入了他的靈魂深處，只要接觸到修煉相關的事物，自己就會回憶起相關的感覺。

或許是第二世身體的原因，這種感覺在他接觸到與修煉相關的事情就越發強烈，前十幾年他都是被動增強，而今日僅僅是接觸到那兩人，張百嵐的身體就自然而然能感知到十幾步的細微改變。

這是十幾年來身體發生的最大變化，只是短期內再接觸，可能就沒那么大的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