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張百嵐起得很早，做乞丐這一行很少有勤快的，不僅是勤快耗費體力容易餓，更多是沒必要。

昨天晚上藏好盜竊的生肉后他很快意識到修行第一步得識字，如果終其一生探尋靈氣的話，自己能在深山老林里總結出一些關于靈氣的蛛絲馬跡，但可以站在前人的肩上的話又何必要自己逞強。

所以他不是去乞討而是找學堂，倒不是求學，而是假裝行乞從而偷學點字。

不過在找到一家類似學堂并且有早讀書傳來的院子時，他觀望不到一時辰就放棄了，和想象中的不一樣這里沒有黑板，有的只是一些刀模樣的筆，和一些沙盤練字。

這時候張百嵐才意識到刀筆史為什么有個刀字，原來不是指語言犀利，而是農業環境里供養一個脫產學童已經很費力了，用消耗性物品教學更是加重負擔，所以學堂里更多的是用竹簡來書寫，而筆就是一柄金屬小刀，或更簡陋的沙盤。

只是想看清楚起碼要離人家十幾步，遠遠望著已經是奢望了，自己要是再進一步翻進院子觀摩，說不定會被打一頓。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點，想要修行得識字、想識字得有人教且有錢、問題是他一個窮乞丐溫飽都成問題，哪里來的余錢負擔識字的錢？

偷學失敗后張百嵐便出城去了，城門口的士兵少了很多，昨天的兵油子又回來了。

這些守門的兵油子偶爾會故意為難一些人，但對他這類人卻視而不見，倒不是因為心善，而是他們知道乞丐是榨不出油水的。

站在城門之外，回頭望了一眼低矮的城墻，上面的磚石縫隙間長滿了青苔，仿佛歲月在上面刻下了斑駁的痕跡，這種城墻多半是為了防守普通人的，對付一些修行者多半起不來什么作用。

此刻，他已經踏上了一條通往深山的小徑，沿途兩側雜草叢生，偶爾還能聽到蛙鳴聲。

感覺有些反常識，這種天氣、這種氣候、還是大早上的，居然也有蛙鳴蟲叫，張百嵐印象里這些東西在冬天應該休眠之類的。

走了約半個小時深山老林中的大山氣息越發濃烈，這是一股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和松樹的清香，遠處有溪水潺潺的聲音，細微的聲響普通人絕無可能聽到，可這兩天他的感官越發敏銳。

清風拂過臉頰，帶著涼意。

張百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感覺破舊的衣服陰冷陰冷的幾乎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我這是發的什么顛，這么早起來，是為了挨凍么。”自嘲般嘀咕一句，接著繼續前往深山。

在走到快中午時，空氣中好像多了一種東西，這和第二世中感覺到的一模一樣，就連普通修行者都難以察覺的東西，那是無比稀薄的靈氣！

愣了七八秒后張百嵐開始思考怎么利用這股靈氣，第二世的知識學得太抽象了，與其說是學習更像是在成長，把所學的刻入身體，完事之后還難以回憶，現在想想桃源仙界的時間單位估計是很長的時間，不然他也不會有逛完整個原初世界的印象。

嗷嗚——

遠處一聲野狼嚎叫把還在思索的張百嵐猛地打了個寒顫，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得多遠了，四周除了樹林草木和此起彼伏的蟲鳴聲，再無半點人氣，山中的豺狼虎豹指不定會從哪溜出來。

自己這幅瘦弱的模樣沒有剔骨小刀的話說不定連條狗都打不過，萬一遇到一只山豹，不，別說山豹了，一只孤狼都能讓他交代在這深山里。

幾乎沒多想，張百嵐盡量輕快地逃離這深山老林，雖然這里有他想要的靈氣，但沒有自保之力的話他不愿意冒險。

逃跑的過程中他感覺周圍變得細膩起來，有種風吹草動都能感覺到的樣子。

就在這時，灌木叢中傳來輕微的莎莎聲，這點細微到普通人絕對察覺不出來的莎莎聲在前方幾十米外響起，張百嵐雖然沒有聽到可卻心有靈犀一般看向那堆灌木叢，莎莎聲停了下來，但張百嵐也停在了原地。

他選擇繞過那堆灌木叢，這次他盡了全力跑開，身體也緊張到了極致，當他遠離草叢越來越遠后草叢再次發出了聲響。

或許是察覺到獵物不可能從這邊走過，一條僅比狗大兩圈的山豹從灌木叢中走出，看那稚嫩的皮毛應該是幼年山豹，估計是判斷出無法偷襲才放棄捕獵的。

這下張百嵐知道記憶中的乞丐被趕出城后去哪了，僅離小城一兩個小時的路程，便已經有狼豹出沒，但凡再遠一些估計還有更多野獸。

擔驚受怕的走了一段路后，張百嵐忽然發現自己沒吃早餐的肚子竟然不餓，甚至身體還有一種充實感。

仔細一看是之前稀薄的靈氣在環繞著他，身體剛吸收完這無比稀薄的靈氣，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那是一個警告讓他小心不要被橫禍殺死最好老死，再者就是需要更多靈氣來加快溫養靈魂。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后，張百嵐的五感已經達到武者的水平，聽聲辨位這種二流頂尖武者才能做到的事，被他一個沒學過武學的普通人通曉了，當然張百嵐還不知道這一點，他自感覺到自己比平常又敏銳了些。

抬頭望了望午間的天空，這個時間點回去正好可以去找羅根果和茉莉花。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換一身衣服，再離開這個熟悉的小城前往大一點的地方找個正經工作……

話說，在農業時代‘正經’工作真的能跨越階級嗎？雖然對第二世的記憶難以回憶，可第一世的記憶可沒忘多少，張百嵐很清楚以農業為主導經濟的社會，變化極小，除了動蕩時期大多時候都宛如死水。

只要不是乞丐發展前途總不可能比現在還差，小城的人經常會遇到‘熟人’想要在這找到正經工作肯定會受到點限制。

因此昨晚聽說羅根果和茉莉花是遠處過來的時候，他就萌生了離開這里的想法，但得好好問問如何規避山狼虎豹的。

時間來到下午，在藏餅處吃了幾張烙餅后，張百嵐帶著一些烙餅與踩點的兩人接頭。

那是在一家街道上頗具規模的店鋪，在天氣越發寒冷的季節，這家店鋪的生意很火熱，順帶在這假裝乞討的兩人也得了不少的銅板，省著點吃的話可以大睡三天了。

“話說你們感覺怎么樣。”說話間把餅遞了過去。

看了一眼手中如木頭般硬的的烙餅，羅根果捏碎邊角含著口中，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這家店和昨天的肉鋪一樣，晚上沒人守，不過那墻的高度不是三個人就能爬得上去的。”

看著衣店的布局，張百嵐也點了點頭，真要那么容易的話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不過也證明這座城的乞丐大多數是老實人。

“我記得昨晚你們說過是從其他地方來的是吧，那路上遇到豺狼虎豹怎么辦。”

張百嵐的話讓羅根果和茉莉花很詫異。

“就，走官道啊。”

“沒見識，路上那么多人來來往往，真有什么豺狼虎豹都不夠那些武者吃。”

反被教訓的張百嵐才意識到人多的地方動物少，動物少的地方上位捕食者也肯定減少，如官道那種路，估計連只兔子都不會有，除非是路過餓急了的猛獸，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好吧……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看著大街上漸漸稀少的人群，羅根果說了一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