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紫光的覆滅

冬末的陽光照耀著圖書館的大廳，仿佛浸在琥珀色的光暈里。窗外梧桐枝上的積雪簌簌飄落，像被揉碎的花朵墜向青灰石階。三樓西側(cè)臨窗的位置總浮動著細小的塵粒，在斜射的夕照中織出朦朧的輕紗，輕輕籠住一個熟悉的伏案身影。

閱覽室里翻動書頁的脆響與屋檐下的水滴敲擊聲在穹頂下交織，混著新書油墨的清苦和咖啡的醇香。后排女生握著熒光筆在活頁紙上沙沙劃動，筆尖清晰的軌跡仿佛凝固的流星。走廊盡頭突然爆發(fā)的細碎笑鬧，驚醒了角落里一個打盹的男生，他揉著眼睛望向窗外，正看見最后一只風箏拖拽著尾巴乘著涼風掠過鐘樓尖頂。

暮色漸濃時，有人起身收拾書本，帆布包拉鏈的滑動驚起一串細小的漣漪。走廊的玻璃映出流動的人影，那些被拉長的影子在紅磚墻上蜿蜒，與爬山虎枯藤纏繞成時光的紋路。鐘擺晃過第七個來回，墨藍的夜空已悄然漫過飛檐，將白晝未盡的書頁輕輕合攏。

學校花園的綠地里雖然還有幾許未曾完全融化的積雪，但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下面已生出細嫩的綠草芽。遠處水塘邊的楊柳不知不覺中枝條變得微微蔥綠，上面似隱似現(xiàn)的鼓起成串的小小的葉包。

嚴冬就要過去，春天也就不會遠了。

收到馬蘭花開和航天科技總部關于此次基地重要發(fā)射試驗成功的消息，孫瑩與趙邁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感到歡欣鼓舞。因為此次試驗的成功具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意味著燕支國的航天科技水平已發(fā)展到了一個新的階段，預示著載人航天的到來已經(jīng)為期不遠了。同時也感到好似虛驚了一場，終于放心了，看來敵特紫光的一系列破壞陰謀遭到了失敗并沒有成功。

前幾天收到的消息說，在軍方和警察的通力配合下，已查明了殺害黃夫人的三名敵特的窩點。但行動卻晚了一步，看來紫光頭目很狡猾，嗅覺很靈敏，好像已提前有所覺察并立即做了處置。抓捕時發(fā)現(xiàn)三名兇犯已被滅口，下一步的偵察線索就此也被掐斷了。

目前，我在明，敵在暗，這個潛入國內(nèi)的強硬對手紫光一日不除，他們的破壞陰謀就一日不會停止。對航天科技項目基地的威脅，對慕天羽的威脅也就依然存在。所以對紫光組織的盡快破獲給以徹底鏟除，更顯得至關重要，航天科技總部軍情三處圍繞此案件的所有行動仍在加緊進行中。

自從知道趙邁就是“北極星”，他是自己的新上級，交接工作很順利。孫瑩也感到跟他親近了許多，本來就是老同學，知根知底的，自然互相更加信任配合默契。他們是職業(yè)軍人，作為軍情特工他們是各有各的任務和分工，也有各自應保守的工作機密和獨立的聯(lián)系方式，同時還有相互保護的義務。他們自打獻身國防成為軍人，就已經(jīng)成為國家機器上的一個堅固的部件，唯有忘記自我報效祖國。任何時候的國家至上，使命至上，這是他們無悔的選擇，只有永遠的牢記在心，不改初衷。

孫瑩在學校里專業(yè)功課的學習，也在很緊張的進行著，基礎課門類很多，很多知識需要加強記憶，不然就不能取得好的考試成績。而學哥趙邁卻比較輕松了一點，他們已開始到醫(yī)院見習去了，所以會有三個月不在學校上課。但他與孫瑩之間私下里仍會有固定的見面時間，以便于及時互通軍情交流信息。

于是這天傍晚他回到學校找到了正在散步的孫瑩，交給她一本近幾天新的信息匯編，并悄聲對她說：

“孫瑩，通知你一個消息，你要有心理準備，江東近期很可能會有大的軍事行動。我國防軍前線廣播電臺昨日公開發(fā)布公告，下個月初將在敵方占領區(qū)河山附近江面進行預定的軍事演習，演習中將包括試射幾枚最新型遠距離制導武器。對此消息國際軍界很矚目，特別是河山市區(qū)軍方和民眾會反映強烈。我們要注意觀察分析國內(nèi)外各階層集團和政要，與此有關的各方面信息情況，提供給上級以備決策。”

孫瑩是一個非常認真細心的情報分析員，她知道，情報如同新聞報道，任何的新聞都有時效性，新聞不新就會變成過時的無用舊聞。情報如果漏報或者報告不及時還會耽誤大事，所以責任重大。一接到任務她便立即進入了有條不紊的工作狀態(tài)。先進行編碼排查分類，然后再仔細逐項閱讀、斟酌、推敲、聯(lián)系、分析，最后做出總結報告結論上報。

二天后，在陸續(xù)收到的百余件信息中，她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句話很可疑，有可能存在問題，甚至能在其中聞到了些許紫光的味道。

這是敵占區(qū)河山市政要發(fā)言人，針對這次軍事演習召開記者會，回答記者提問時說的一句話，他為了安撫民眾產(chǎn)生的恐慌情緒，直言不諱地說：“不要怕，沒什么可怕的！我們有盟友的保護，他們的演習只能是演習，發(fā)射的炮彈都是空心彈！”

空心彈？知道這個實情的人只能是燕支軍事決策高層，能接觸到的還有制造、運輸環(huán)節(jié)的少數(shù)人員。所以這應當屬于軍事機密。這次燕支軍在一個敵對的敏感區(qū)域進行軍事演習，對敵威懾的意義顯然是主要的，甚至還有可能因為擦槍走火引發(fā)軍事沖突或者演變?yōu)檎嬲龖?zhàn)爭的可能。如果順理成章的爆發(fā)戰(zhàn)爭，后果是什么？毫無懸念，一戰(zhàn)破敵，收復河山，只在眼前。現(xiàn)在敵方提前預知心里便有底，那威懾的意義就不存在了，燕支軍演習的用意就失去了先機。

如果這是一起嚴重泄密，“空心彈”是真，那偵察的范圍就有一個基本明確的范圍。情報分析員的責任就是提供分析意見，如何決策，自有上級。

后來，這次軍事演習如期進行并圓滿結束，演習進行的無風無火意外的順利。

可是沒過幾天，趙邁就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紫光組織已被一舉破獲，挖出了潛藏數(shù)年的大量敵特和數(shù)十名被他們收買滲透的廠礦和運輸人員。

趙邁樂呵呵的一笑，說：

“孫瑩，想不到吧？這“空心彈”事件可是歪打正著，順藤摸瓜的竟然找到了紫光頭上，可以說是敵軍方那位發(fā)言人一不小心出賣了紫光。這正是作惡多端，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時機一到一切都報，大快人心啊!”

“啊，太好了，還真的是那個該死的紫光干的？”

想到紫光一除，就減輕了對航天科技基地項目的破壞威脅，也不再能威脅到慕天羽及家人的人身安全，孫瑩高興極了。

趙邁又說：

“這次也幸虧你細心，及時發(fā)現(xiàn)了空心彈的說法問題。孫瑩，為這事你可是立了一功，總部要表彰你的，連我也跟著光彩了！”

“呵呵，職責所在，這還不是應該的。紫光覆滅，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只要他伸手早晚會被捉。陽光下歷來是沒有永遠藏得住的罪惡和陰謀。”

“那你想不想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紫光頭目他是誰？”

趙邁細長黝黑的眼眸里亮亮地露出狡黠的笑。

“想知道啊，我可以知道嗎？你說說他是誰？”

“他就是那位很有名氣經(jīng)常在電視上面刷臉的剌茲國外商李子然先生，為了潛伏進來他混入商界多年了，在幾個大中城市里都開設有公司或工廠。他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經(jīng)商信譽還不錯，產(chǎn)品質(zhì)量很好，價格也不高，所以能與軍方有接觸和商業(yè)供貨來往。這為他的暗中活動提供了方便和掩護，誰也難以料想到他能有問題。”

“哦，是想不到。”

孫瑩頓悟，同時搖了搖頭，這可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那位在國都開設有一家大的連鎖貿(mào)易公司，時常在各種公益場面中會有出現(xiàn)，給人一種樂善好施濟世助貧印象的儒雅富商李子然。

以前孫瑩就有注意到這個人物，面容和藹端正，戴一副眼鏡，看上去頗具學者風度，且身價不菲。聽說他極富有個人魅力，人到中年沒有成家至今單身不近女色，還是萬千未婚女子崇拜的偶像。看來一個人過于完美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敵對勢力紫光情報組織的頭目，一直包藏著一顆骯臟丑陋的心，是個殘暴無良兇狠嗜血的罪人。好在多行不義必自斃，蒼天饒過誰。紫光，他從現(xiàn)在開始只能是暗淡無光了。

孫瑩內(nèi)心里也為慕天羽舒了一口氣，殺害黃夫人的紫光組織遭到全體覆滅，迎接他們的只能是正義的審判。也算是為黃夫人之死報了仇！

將近半年沒有見到慕天羽他的人了，孫瑩的心里突然一陣空落落的。夜晚，她獨自一人站立在花園的小亭子里，仰望著遠方無數(shù)只星星在頻繁閃爍的天空，想起上次離別時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我在沙漠的基地里也不寂寞，晚上我看著月亮，就想，既然古人曾說過，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那月亮是各處可照的，我們相愛相思的心也會各處可到，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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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熱淚瞬間涌出，孫瑩卻紋絲不動，沒有抬起手去擦干它，任憑它流到臉頰，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