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查到了什么,為何盯上了金家?”
“何正在彈劾徐亦知之前曾對我說,徐亦知經常去妙蕓經找青綠姑娘。他調查徐亦知很久了,認為徐亦知并非好色之人,所以懷疑他去妙蕓經有別的目的。”
楊慶謀娓娓道來:“他死后,我便著重調查妙蕓經和青綠,還真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青綠曾經是金家的大丫鬟。”
“金老夫人對青綠很好,心疼她,如她所愿讓她出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才有了現在的妙蕓經。”
高錯思索了一下,道:“你懷疑徐亦知和金家勾結是通過青綠傳遞消息?”
“以前只是懷疑,現在是肯定了!”
楊慶謀篤定的說道:“金家察覺到我注意到了妙蕓經,便派金二去帶走青綠。青綠去了一趟金家,回來后就對我避之不及。”
覃蒲插話道:“依我看,這是多虧了金老夫人還活著,不然青綠恐怕和徐亦知一個下場。”
“這是肯定的!”楊慶謀捏拳道:“那個金璁不是什么好鳥,什么惡事做不出?他養的那些奴仆根本就不是難民,是他勾結城外的賊匪給他搶來的!”
“哪里會有這么多又年輕又好看的難民?”
“這個金璁,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見楊慶謀越說越激動,覃蒲搶著說道:“趙公子,這卷宗你也看過了,可看出什么破綻?”
高錯平靜地說道:“此事分析卷宗已無意義,就憑楊公子說的這些,是金家無疑了。”
“哦?”
“楊公子,該查的你繼續查,我會助你。”
“你如何助我?”
忽然想到了什么,楊慶謀臉色微變,道:“可不要像金二這樣……若是金璁也死了,怕是死無對證了!”
高錯道:“我長得莽,但不是莽夫。”
楊慶謀嘴角一撇,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就這樣,有進展之后,我會來找你。”高錯起身。
楊慶謀把高錯送到門口,突然問道:“你為什么要做這件事?”
“因為我姓趙。”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楊慶謀壓制不住好奇,追問道:“敢問尊名?”
高錯忽然停下,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一挑,推開門。
“趙對。”
楊慶謀立在門邊,有些失神,似乎在琢磨這個名字。
他看著那高大的背影走入夜色之中,帶著他的仆從大步離去。
……
夜已深。
高錯遙遙的看到一道身影佇立在家門前。
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看見高錯后立即迎上來。
“壯士,你可算回來了。”
“阿七,你先進去。”
劉阿七朝田義看了一眼,進去后將門關上。
田義有些意外,問道:“你不請我進去?”
高錯道:“田老板來找我有何事,直說。”
田義輕咳兩聲,也不惱,用異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高錯,嘖嘖稱奇道:“闊別數日,當真是刮目相看。壯士你身上這件貂皮襖衫得上千兩銀子吧?”
“那不是我給你的那些銀子能買得到的。”
“你當真姓趙?”
高錯臉上浮現出一些不耐煩:“有事說事。”
田義環顧四周,雙手互放進袖中,道:“在都城外遇見你的時候,你與難民無異,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如果你是趙家人,不會落到那般田地,除非你得罪了皇帝,又或是得罪了掌權的宗室。”
“但如果是后者,你又怎敢回到都城,還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姓趙的身份?”
“這很矛盾,也很刻意。”
“你不是趙家人。”
田義微微一笑,對高錯拱手道:“我很堅信我的判斷,但我沒在宴席上戳穿你。”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商隊歡迎你的加入。”
高錯紋絲不動,盯著田義的眼睛,鉆進巷子的夜風吹不動高錯的身軀,只能拂動著貂皮上的絨毛。
田義坦然地說道:“你要殺我滅口很簡單,但都到了要殺人滅口這一步,說明你要做的事不簡單。我對你是友善的,或許能幫到……”
高錯忽然打斷田義,道:“我也沒有戳穿你。”
田義疑問道:“戳穿我?你能戳穿我什么?”
“漠北病蟲。”
轟!
田義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頓時呆住。
他立馬調整情緒,道:“我聽不懂。”
“漠北病蟲很安靜,平常不會發出叫聲,也不愛動,把它們藏在木箱的縫隙中的確是蒙混過關的好手段。”
“但漠北病蟲受不了汗味的刺激,優先咬食的也都是容易出汗的人。進城那天,我在城外奮力駕馬數圈,與你一同進城時已是大汗淋漓。病蟲的叫聲很小,但我聽到了。”
田義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我曾經被這種蟲子咬過,都城醫坊里治療蟲咬的方式,就是我告之的。”
田義恍然大悟,道:“之前我還奇怪,楊慶謀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他怎么知道夜丹病蟲的特性,原來是你。”
高錯道:“不用特別強調夜丹病蟲來誤導我,我知道你不是夜丹諜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彩衣會的人。”
田義臉上的嚴肅被異樣的神采所取代,問道:“為何猜我是彩衣會?”
“徐亦知的貪腐雖然得罪了夜丹,但皇帝的補救措施足以讓夜丹滿意,夜丹這時候玩這種下作手段,是不想要兩倍的好粟米了嗎?”
高錯的聲音沉下來,厲聲道:“倒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彩衣會,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機會,既能挑撥大川和夜丹的關系,又能在都城制造混亂。”
“可謂一石二鳥。”
田義呆呆的看了高錯數息,神情是越來越精彩。
啪啪啪啪啪!!!
田義興奮的拍巴掌,笑道:“都說我老田最擅識人,我的眼光果然毒辣!壯士,之前我覺得你有才能,只是因為你的武藝,現在!我才知道你是武藝與智謀兼得!”
“彩衣會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高錯問道:“我為何要把自己變成躲在溝渠里的老鼠?”
“那是外人對我們的誤解!壯士,當你加入我們,知道我們的理想后,你就不會再這樣說了。”
“你們的理想是制造蟲害,毒殺這么多條無辜的生命嗎?”
“做大事必然會有犧牲!”
田義湊近了高錯一些,正色道:“我知道你來都城也是有大事要做,雖不知是什么,但有彩衣會的相助,肯定會容易一些。”
高錯深深的看了田義一眼,側身推開門。
田義稍顯失落,他和高錯打過交道,知道這樣就是拒絕了。
“彩衣會的名聲太差。”
高錯突然偏過頭,道:“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