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批貨就是給金家送來的。”
“這都好幾日了,為何還沒走?”
“在等壯士找我。”
“勿要說笑了。”
田義樂呵呵的笑了一下,道:“送往邊地的物資還未置辦妥帖,還需再留幾日。”
高錯點點頭,不再言語。
“糜蕓,過來敬酒。”田義喊道。
高錯立即擺手,果斷坐下,道:“田老板請便,我不善飲。”
菜過五味,金璁還安排了歌舞,只不過作為主賓的幾人都無暇欣賞。
楊慶謀和金璁不知在聊著什么,金璁的情緒還好,一直樂呵呵的,但楊慶謀時而紅臉,時而青筋暴起,情緒非常不穩定。
蘇家長房和那位推官則是一杯接著一杯。
高錯閉目養神,田義則和兩位小輩聊著天。
一會后,楊慶謀沉著臉走到高錯身邊,道:“走了。”
高錯睜開眼睛,道:“再待一會。”
楊慶謀皺眉道:“此地烏煙瘴氣,有何可待的?”
“阿七,去把楊公子的酒杯拿過來。”
高錯吩咐劉阿七后,在自己身邊拍了拍,道:“且等著我給你的驚喜。”
“我真沒心情和你賣關子,你要覺得這里好玩,你自己留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么沉不住氣,你如何為摯友報仇?”
楊慶謀突然愣住,左右環視了下,見無人注意他,這才在高錯身邊坐下,疑問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長綏的推官在這里,所以我勸你還是留下比較好。”
高錯沒有正面回答楊慶謀,而是舉起酒杯,道:“不急,再小酌半個時辰。”
“和推官在這里有什么關系?”楊慶謀一臉懵。
高錯微笑不語,仰頭小飲一口。
“行,我就信你一回!”
楊慶謀接過劉阿七遞來的酒杯,道:“你叫阿七是吧?來,杯杯都給本公子斟滿!”
“好嘞!”
案幾旁的女仆道:“公子,我來……”
“滾開。”
女仆嚇得立即伏地。
高錯輕輕搖頭,道:“你這人,明明是心疼別人,卻非要用粗暴的方式。”
“哼。”楊慶謀一口牛飲。
時間一點點過去,歌舞已換了幾曲,宴席還是如之前那樣沒什么變化,楊慶謀的耐心實在是磨夠了,用手擋住酒杯口,不再讓劉阿七加酒。
“你看那金璁什么德行?都已經騎到那小丫頭身上了,這么多人還在這里,簡直是斯文掃地!”
“已經半個時辰了,你不走我走!”
楊慶謀作勢就要起來。
“少當家,不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金家奴仆匆忙跑進來。
金璁根本不理會,將酒液往女仆的胸口淋。
“少當家!少當家!!”
說著,奴仆將那些唱歌跳舞的人往外趕。
哐當!!
金璁一把將酒壺砸到那奴仆跟前,喝道:“慌張什么!沒見有貴客在嗎?!”
奴仆低下頭,戰戰兢兢的說道:“少當家,出事了!金二,金二他……”
“他怎么了?莫非還死了不成??”
“啊!少當家真乃神人,金二死在自己床上了!”
“什么??”
金璁愣住,朝在座的看了一眼,這才起身走出來,喝道:“你說清楚點!”
奴仆道:“金二死了,脖子上有勒痕,像是被勒死的,那些伺候他的人都被打暈了。”
“豈有此理!什么人居然敢在我金家行兇?!”
金璁突然朝楊慶謀看去。
楊慶謀還保持著起身要走的姿勢,喝道:“看我做什么?我連茅房都沒上過!”
“楊公子誤會了,我沒那意思。”金璁立即看向推官,道:“張大人,你看……你剛好在這,要不你隨我去看看?”
那張姓推官斂住笑容,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道:“真是好大的狗膽,這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金璁對楊慶謀和幾位賓客拱拱手,道:“諸位,今日實在是抱歉了,下回再補上!”
直到金璁和張推官火急火燎的出去后,楊慶謀才緩緩地看向高錯,眼神充斥著復雜之色,輕聲問道:“驚喜?”
“出去說。”高錯起身,大步離去。
夜色中,劉阿七和大岳走在前面,高錯和楊慶謀并排走在后面。
直到將金家甩在老后了,憋了一路的楊慶謀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金二是你做掉的?”
高錯反問道:“這個驚喜如何?”
“還真他媽的是驚喜啊……”
楊慶謀眉頭擰成川字,疑問道:“我見你這體格,應該是有武藝傍身,但我沒見你去上茅房啊?”
“手中擁有權力,這種事就不必自己做了。”
“明白了……難怪你不讓我走,為的就是要我和那推官待在一個屋子里。”
“畢竟今天的賠禮宴就是因為我和金二的沖突。”
“可是你為何一定要殺了金二呢?”
高錯忽然停下腳步,看向楊慶謀,道:“在妙蕓經的時候,你生出了要殺金二的念頭,但你不敢。”
“我殺金二不是為了你,只是要告訴你,你敢做的事我也敢做,你不敢做的事我也能做。”
“因為我姓趙。”
楊慶謀忽然明白了,問道:“你做這件事,就是為了向我證明你有能力?”
高錯沒回話,默認就是答案。
楊慶謀又問道:“那你究竟想干什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和你一樣,不讓清白的人枉死,不讓惡人逍遙法外。”
楊慶謀愣了一下。
他神色糾結,眼神漸漸變得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隨我來。”
長綏東城,楊家。
房間的燈燭亮著,大岳和劉阿七守在外面,楊慶謀和覃蒲在一旁飲著茶,等待著高錯看完卷宗。
高錯的速度很快,沒讓兩人等多久,便將卷宗合上。
楊慶謀問道:“可看出什么?”
“先說說你吧。”
高錯接過覃蒲遞來的茶水,問道:“要拿到這兩份卷宗不容易,你無官無職卻堅持調查此事,是為了給何正報仇嗎?”
“唉,也不全是。”
楊慶謀嘆了口氣,神色幽幽的說道:“徐亦知做的這齷齪事影響了大川和夜丹的外交,若不是皇帝處理妥當,夜丹很有可能會領兵南下,甚至會倒向姜魏那一邊。”
“朝堂上流言蜚語,認為最希望大川和夜丹開戰的就是楊家,因為我爹駐守在青峽關,那是和夜丹接壤的關隘。”
“青峽關安靜太久了,那里的邊軍撈不到軍功,早就開始抱怨了,若起戰事,對我爹和他的部下都有利。”
“爺爺臥病在床,連吃飯都要人伺候,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我操持著這個家,我總得為家里做點什么。”
高錯喝了口茶,道:“所以你想查出徐亦知背后的那個人,證明楊家的清白?”
楊慶謀眼里冒著光,點頭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