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靖安司
- 玄黃補天章
- 安如勵
- 3388字
- 2025-08-05 19:37:13
安懷戎這才有時間看看這間房子。起身穿鞋,披上青色儒衫四處轉動。
這間屋子坐北朝南,大小約十五平,中間被屏風隔斷,兩邊分別擺著書桌與床鋪。除此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立柜,安懷戎打開一瞧,只有一套換洗的衣服,與一摞書籍。盡是些之乎者也,啊,是圣賢文章啊。
出門院里,左右各一間廂房,東邊是客房,西邊是小些的灶房,讓出來的空間就是大門所在,小院東北擺著一石制桌凳,腳底青磚鋪就,幾株雜草從縫隙中伸出,上面仍掛有露珠。
安懷戎坐在石凳上,心思百轉千回,結合記憶,這太平州約么與前世廬州相似,也與前世市與區的關系相同,既有有州府,也有縣衙,安懷戎當即相聲一句話:“包拯字希仁,廬州合肥縣人。”
想著想著又陷入沉思。原身是不能修行的,這是他的心結。
而寧兒口中的小姐卻是個修行天才,今年才十七歲,卻是劍修,七歲有氣感,九歲登山境,十二歲培風境,十四歲扶搖境,同時心湖中蘊養出一柄甲級的本命飛劍。
至于寧兒則是比李凝素小上一歲,修行也只是比這位小姐慢上一步,十三歲踏入踏入培風境,只是為了小姐與小戎哥一事,耽擱了破境,原本她也快扶搖了的。但也蘊出一柄甲級飛劍來。
這是煉身三境,武夫與練氣士同時要修行的三境,他人走幾十年的路她只需七年,至于她現在到底有沒有進龍門境,從而真正進入煉氣三境,原主不知,想來也快了。
而問題就出在這里,只是初具氣感未及登山境如何能內視心湖?可安懷戎方才確實進入了心湖,心湖中突兀現出的巨石也是安懷戎聞所未聞的,安懷戎壓下心中異思,繼續往下想。
修士心湖各異,但都因修士經歷與所修功法而不同,有的池綠,有的池青,譬如意象,也有蓮池與樹池,池邊有亭臺或閣樓,這都是尋常心湖常見的。
但無論怎樣,總有共通之處,那就是湖心永遠是深不可測的,而湖心處也不會有什么蓮葉、水草,更遑論亭臺樓閣。
而無論是不能修行卻可直視心湖,與荒蕪心湖并無其它東西,只有湖心突出巨石,深處直入湖底,高處直入云霄。這都是安懷戎從未聽過的景象。
但毫無疑問的,這都是安懷戎最大的秘密,絕不可輕易示人。
當然,他人若不是在修士完全放開心神的情況下是不可進入其心湖的,尋常修士之間,即使以道侶相稱,也很少進入對方心湖。
因為心湖可以根據修士心境轉變顏色,隨心情晴霽,湖底更是沉淀了修士最不堪的念想,直到變成心魔,在修士破關之時將心湖攪得天翻地覆。試問這樣的東西怎會輕易示人?
想到此處安懷戎突然愣住了,無他,原先發漲發熱的身體居然冷卻,小腹處卻越來越熱,安懷戎無論怎樣都不能用生理反應再解釋過去了,急忙去看自己的心湖,卻發現此時翠湖中正是風云翻覆,如同院中向陽而生的雜草一般,心湖中多了許多綠色。
這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安懷戎便是再不通修行之事也該知曉,他這是有了氣感,只需如此往復下去,便有可能進入修士第一境:登山境了。
這也解釋了寧兒方才的欣喜,安懷戎長呼一口氣,至少是有了修行的希望。
正在此時,大門突然被打開,有二人身摜銀甲頭頂白盔走進門來,卻不理坐在院中目瞪口呆的安懷戎,只是兀自站在大門兩旁,昂首而立,不多時,便有一名皂靴青羅衣的人邁步入院,只是朝京師方向虛拱一下。
“靖安司執事林羅,奉詔于青陽縣設靖安司,抽調青陽縣典吏安懷戎,為靖異郎,協助本官查管太平州周邊數縣。”
安懷戎不認識林羅,卻發現這林執事似是見過自己,否則怎么如同自來熟一般,未及確認身份,就直接上門宣職。眼下問道:
“敢問這靖安司是。”
“陛下登基數月,如今京城稍安,各地謀逆仍不絕,加之各地不時有妖亂,于是設立靖安司,旨在清查各處,既有監查州縣之權,也有除妖衛州之責。”
安懷戎剛要繼續問這靖異郎的權責所在,名中有郎一字,總該是掌管文書的吧,可這靖安司畢竟是新設立的機構,還是問清楚為好。
但由遠及近的,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卻是寧兒腳踩一柄飛劍,匆匆而來。
“小戎哥你沒事吧,我設立的陣法怎么不見了?”
寧兒先打量安懷戎,發現一切無礙后,看向林羅,面色有些不善。
林羅拱手而道:“早就聽聞李氏長女是個劍仙胚子,今日一見原來寧兒姑娘也是不俗。”
說罷又轉面對安懷戎道:“李家姑爺,明日履任,勿失勿忘。”
不待寧兒與安懷戎有所動作,林羅變戲法般地取出一件官服放在石桌上,徑直往外走去。
安懷戎拱手送別了林羅后,寧兒這才有些嗔怪地擰了一下他:
“小戎哥,干嘛對這廝這般客氣,你讓著他,他倒去追小姐了,哪有你這樣的,以后可不許給他好臉色。”
敢情是情敵啊,安懷戎恍然,卻還是不搭話茬,他通過原主的記憶已經知曉原委,李凝素的確是極喜歡他的,可他畢竟是穿越而來,這婚約在身也總有些怪怪的感覺。
“你買的早餐呢。”
寧兒拉著安懷戎的手臂不放,只道這木頭還是未變,一樣不解風情,但誰讓小姐與自己喜歡他呢。于是氣鼓鼓地說:
“小戎哥你別轉移話題……我還未走到,便察覺陣法被破,就直奔這兒來了。至于早餐,我們出去吃吧,我來三天了,都沒有好好逛過這城。”
“那這陣法是何意,困住我,不讓我出去?”
“唉呀,你大病初愈,只是怕你再有意外,所以小心些了嘛……”
說到這兒,寧兒有些訕訕,只是拉著安懷戎往外走,邊走邊轉移話題:
“我已經和小姐說了,說小戎哥已無大礙。小姐也已回信……”
“還有還有……小戎哥你是被誰害了,我查了好些天,硬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藥師也只是說你只是神魂神創,你可記得是誰干的?一定要說清楚……”
“對了,我快踏入龍門境了,只等你說出是誰害了你,我便飛劍取他人頭。”
說罷,她摸了摸荷包,想到用于破境的并蒂蓮,如今只留有一小半功效了,但畢竟是用與小戎哥,還使小戎哥有了氣感,雖說在旁人看來有些浪費,但在寧兒這里卻是天底下最值當的事兒了,于是嘴角微微勾起。
安懷戎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每每回憶時,腦中便有巨痛,隱約覺得與這巨石有很大關聯。只說自己記不清楚,反而又問道:
“你用什么傳訊,這么快。”
“我當然是用飛劍傳信了。”
“任滿一年然后呢。”
“你個笨蛋,當然是……當然是與小姐成婚了。”
李寧兒撒開挽著他的手,跑到道邊的,不一會兒,摘下兩支迎春花來,一支別在頭上,笑言晏晏問道:
“好看嗎?”
小黃花別在少女綰起的青絲上,隨步伐搖而擺動。搭配著少女透粉的瓊鼻,白皙的鵝蛋臉,還有那柳眉下善睞的明眸,真真讓人心生好感。
安懷戎忍不住攀上手幫她再別一支,左右看看,笑了起來:
“好看的。”
寧兒自是別過臉去,手指絞作一團,嘴里細若蚊蠅地嘟囔不停:
”怎么不是木頭了……”
二人點了籠包子,兩碗餛飩,對面而坐。
“我如何突然有了氣感?”
安懷戎沒心思吃飯,便是不能與寧兒說自己心湖異象,但面對一位十六歲的培風劍修,還是自己親近之人,修行之事還是可以請教的。
寧兒將餛飩吹過,遞送安懷戎面前,見他吃下,這才出聲。
“唔,氣感啊,有便有了唄,有了氣感自然是好事,小戎哥今后就能修行了。”
寧兒當然不想將并蒂蓮之事說與他聽,至于安懷戎如何有了氣感,便是再有奇遇,也與她破境用的并蒂蓮脫不開干系。
還有戎兒哥病倒一事多有蹊蹺,不過戎兒哥自己想不起來就算了,她可不能輕輕放過此事。小姐已經遣人暗中查探,還命她寸步不離地保護好戎兒哥。
安懷戎果然不追究此事,再問:
“那之后該如何修行呢?”
“這登山一境最為簡單,小戎哥不用擔憂,只需不斷搬運靈氣,運轉周身,然后突然就能看見心湖,這就大功告成了。”
安懷戎已經可見心湖,可明顯沒有踏入登山境,不過他早知自身有異,于是也與寧兒遞過去一勺餛飩。
“那之后的培風、扶搖二境呢。”
寧兒很是不適應,小戎哥可是從未做過這種事的,不過動作卻沒閑著,飛快吃掉面前的餛飩。顯然對于這木頭開竅極為滿意。
“窺見心湖后,只需不斷內視,同時施以吐納之法,將靈氣布滿心湖,屆時心湖便會顯出異像。”
“唔,就像寧兒的心湖里池水清澈,荇菜長于岸,湖旁卻沒有亭臺樓閣,只有一間精舍,旁有一架秋千,一支竹馬,這都是小戎哥兒時住過用過的……”
說罷,寧兒有些臉紅,顯然是對于自己心湖中的意象都與他有關極為羞澀。
“寧兒不是劍修嗎?你的本命飛劍呢,我記得它叫初一”
安懷戎對此也頗為訝異,不過求知心大過其他,催促寧兒繼續。
“我怎么管得住它呀,初一和小戎哥一樣,整天在心湖里跑來跑去的,我的心湖還不是它的?它自然想去哪就去哪,不用管寧兒想什么。”
安懷戎訕笑,喂寧兒吃了最后一勺餛飩,再飲幾口,似是要物理上阻止她對某人的隱射。
寧兒小臉鼓鼓的,心想,果然不能老是遷就小戎哥,偶爾耍性子也能讓小戎哥乖乖聽話,必須得告訴小姐。
“好了,好了,小戎哥如今能修行了,我便回去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