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阿秋，阿秋……”趙東陽的身體，總歸沒有趙江山方東寶他們硬朗，淋兩天水，發燒感冒就上來了，噴嚏打個不停，被強行休息了。

“喝藥吧！”

陸娘娘給他熬了中藥，一邊有些心疼，一邊嘮叨不停：“你說你，和你老漢較什么勁啊，他在大雨里面熬著，你也跟著他熬，這不生病了吧！”

“那他幾十歲人都能熬，我一個身健力壯的青年小伙子，我還熬不住了！”趙東陽苦笑。

以身作則，還真沒有這么好做的。

兩天下來，趙江山能不眠不休，身先士卒，肩負沖鋒陷陣和指揮，監工督工的責任，方東寶和許東升寸步不離，那也是以身作則，為全大隊提了一口氣。

趙東陽這時候也不能慫。

結果……

身體不給力啊。

“你和他比，他啥人，在半島戰場上，他趴在死人堆里面，身上挨了兩槍，血流了一地，還能趴一整天不動，最后異軍突出，憑借最后一口氣，殺了四個美帝鬼子，全須全尾的活下來，他領導說他，他那是非人類的意志力，超過所有大部分人類的身體素質，你大哥，二哥，那也是從小就讓他進行軍事化訓練的身體，就你，學東西的時候偷懶，扎馬步的時候不上心，現在知道身體的重要性了?！?

陸娘娘心里面也窩火，丈夫頂上去了，兒子還要頂上去，他們家欠向陽的啊。

一家子人不省心。

“媽，我沒事，小感冒而已，我求你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覺得，我比小姑娘還要弱！”

趙東陽苦笑，一口悶把藥給吃完，然后把碗給遞過去：“我再睡一會，睡一會就好了！”

年輕人，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在生病的時候，就體現的淋漓盡致了。

他老年的時候，不敢生病了，一個感冒發燒，都要去醫院住上好幾天，要把身體都全部檢查一遍才行。

而現在，就是睡一覺的事情。

晚上。

下了三天多的雨，總算是停一停了。

水塘工程和灌溉渠工程都稍稍的暫停了一下，必然人都是要休息的，趙江山他們也拖著疲勞的身軀回來了。

“東陽咋樣了？”

趙江山問妻子。

“趙江山，你自己的折騰就算了，我嫁給你，也沒指望享福，你不能把咱兒子都折騰沒了！”陸娘娘情緒爆發了：“你想一出是一出，沖鋒陷陣也就算了，把兒子都搭進去才甘心是不是，你看看他，這才幾天了，都被折騰成啥樣子了！”

“我又沒非要他去干，他自己要干的，怪誰啊，自己身體素質不好，還賴上老子了，咱趙家，誰的身體不是棒棒的，就是，小時候讓他站個馬步，打個軍體拳，都是拖拖拉拉的，現在知道身體才是本錢了……”

趙江山小聲的嘀咕。

主要是不敢和媳婦吵架，這時候激起自己媳婦的脾氣，他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吃飯了！”

大嫂二嫂趕緊拉開桌子，把飯菜給搬上來了，趙小六也去把趙東陽給叫起來吃飯。

“魚塘那邊情況怎么樣？”趙東陽精神不太好，但是身體好了很多了，他還是比較關心西門峽的水塘的。

“西門峽的水塘，是存水的，還是準備養魚的？”趙江山問。

“正在考慮！”

趙東陽說道：“也不沖突的，在那邊開個魚塘，要是以后規劃起來，直接開個湖，也不是不行的，說老實話，咱們用水，還是比較依仗山泉水和涂水河了！”

“想一出是一出！”

趙江山瞇著眼眸說道：“這次改水渠，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你小子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我能打什么主意??！”

趙東陽訕訕一笑。

“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是不是！”陸娘娘一瞪眼，大的小的都消停下來了。

吃完飯之后。

趙東陽睡了一整天，舒服多了，反而有些睡不著了，趙江山還真是精神抖擻，忙了兩天，吃完飯，洗個澡，老大老二去累的不行去睡覺了，他反而還能在樹下拍蒼蠅，真是鐵漢子啊。

“老漢，有個事情一直沒有和你說！”

趙東陽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情，準備和趙江山商量一下。

“說！”

趙江山手上大扇子拍著嗡嗡嗡的蚊子。

山里面，蚊子來得早。

“之前去渝都的時候，韓叔和我說，農機廠還是念著你的，讓你回去，可能有些難，但是作為補償，可以擠出幾個名額，讓大哥二哥他們回去當工人！”

趙東陽低聲的說道：“本來我是沒打算說的，這事情，要欠人情，你也離開農機廠這么長時間了，那些人想什么，做什么，估計都不見得是安好心，可這幾天，我看大哥二哥，跟著你忙前忙后的，這么年輕，就一輩子在山里面，日后只能過這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還不如回去當個工人！”

他本來是不想說這事情了，他覺得他老子不是一個愿意吃回頭草的人，但是這兩天，他是覺得方東寶和許東升太苦了。

自己那是享受過輝煌人生的，見過外面的世界。

最少他已經經歷過了。

可方東寶許東升可是沒有經歷過這一切，難道就一輩子留在這里嗎？

“你留下來在向陽大隊這里，也是一個農民，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你自己都不愿意離開，你憑什么覺得老大老二能離開向陽，回渝都當工人??！”趙江山沉默了一下，目光看著趙東陽，問。

“那總要問一問他們吧！”趙東陽聳聳肩。

“這事情不用問，農機廠，我們家是回不去的！”趙江山搖搖頭：“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當初走的時候，說了死在外面都不回去，那就得一口唾沫一個釘，我兒子，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去農機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誰讓他們是我趙江山的兒子呢！”

趙江山就這個性格。

“那以前的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聽韓叔說，老廠長還盼著你回去，當初也是因為特殊環境！”趙東陽苦笑。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趙江山冷聲的說道：“我趙江山也不是什么好人，可這輩子，沒做過對不起集體的事情，很多事情不能賴環境的，是人心，我拼了命讓農機廠變得更好，熬到吐血，不怕擔責任，也不怕失敗，一次次嘗試，讓廠子變得更好，讓所有人工人變得更好，他們卻在我背后給我捅刀子，我的心再硬，也是肉做的，也會心寒，他們既然都不要我了，我還回去自取其辱嗎？”

他諷刺的說道：“說是能讓我兒子回去當工人，不就是覺得我在農村活不下去了，可憐我，然后讓我去低頭，讓我認錯，他們覺得他們沒錯，包括韓冬瓜，都認為他們沒錯，可我就覺得他們錯了，錯了就是錯了，他們不認，我自然也不能認?！?

趙東陽倒是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么多道道的。

“那是不能認！”趙東陽還是挺自己的父親的：“其實咱們向陽，發展好了，說不定能比渝都那些工人還要過得好啊！”

“我倒是期望??！”

趙江山卻嘆氣：“可我自問很努力了，這些年，兢兢業業，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去嘗試去做了，也不過只是讓向陽大隊的社員們，吃飽飯而已，甚至有兩年，飯都吃不飽，還想要住高樓，過體面，難?！?

“努力肯定有希望的！”趙東陽非常自信：“等啥時候我做主了，我必須要讓向陽大隊的社員，過得比城里面的工人，不，是城里面的那些干部都要過得好?！?

“想擅權奪位？”趙江山陰森森的說道：“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想要把我這大隊長給拉下馬，向大炮，公社的那些人，不舒服我的，多了去了，可我還穩穩當當的坐在這里，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收拾你，我是大隊長，我對向陽大隊負有最大的責任，你想當大隊長，行啊，你讓我看到，你能做的比我更好就有希望，不然，哪里來的，哪里回！”

“哼！”趙東陽冷哼：“總有機會的?！?

他就訂一個長遠的目標。

掀翻這天。

趙江山這天。

這暴君在腦袋上蹦迪，太難受了。

“少想這些不實際的，灌溉渠那邊，我多了點想法，你聽聽，能不能做！”趙江山這兩天想法也很多，灌溉渠畢竟是他親自修出來的，他更加了解。

“東湖山大隊，潘石大隊，這兩個大隊在這條線上，他們的水資源可也不豐富，特別是潘石大隊，東湖山還算是距離涂水不遠，可潘石大隊在我們后面，那是山里面去了，如果和他們商量一下，把灌溉渠給開大，然后再拉長，我相信即使是旱季，也能保證我們的水資源！”

“這樣當然好了，人家能合作嗎？”

趙東陽瞇眼：“我聽說當初開水渠的時候，和他們可是打過架的！”

六七十年代爭奪水資源。

打群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們都不是傻子！”趙江山冷笑：“當初爭不過，現在要是能蹭一下，是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的，我開了口，咱們愿意分他們一杯羹，我相信他們愿意付出勞動力的！”

他想了想，補充說道：“而且這只是開始，你一直想要開磚窯，我問過了，涂陽這里不太合適，可要是能在東湖山弄起來，那就合適了，東湖山和涂陽，隔半座山，掛壁公路是通的，繞遠了一點點而已，距離半月灣公社也近很多……”

“拉攏？”趙東陽目光一亮，他這老漢，真不能小看啊，做事情鋪墊的這么深嗎。

“不能這么說！”

趙江山一臉虔誠的說道：“教員說過，團結就是力量，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搞革命如此，搞生產也是一樣的！”